第 133 章

第 133 章

“啊——”

悽厲的女聲劃破長夜最後一絲黑暗，尚未清晰的皇宮被燈火籠罩，人聲繁雜間，來自帝王的怒火令人難以承受。可誰又能說，自己，不開心？

鹹安宮，裕華殿。

昨日還光彩照人的沈思柔跌坐在地，她低頭看著自己懷裡的小小嬰孩，神情呈現出一種癲狂——雙目凝滯，唇角帶著寵溺的笑。

只是，她懷中的嬰孩面色青白，小小的身體早已失去溫度，只留下絲絲溫暖。可沈思柔雙手緊抱著不肯放，就好像她抱著全世界，一旦放手，世界崩塌、末日來臨。

不，或許對於她來說，現在已經是末日，只是她不肯接受、不願相信。

她要如何相信，昨夜還好好的昭國，她看著、安睡了一夜的昭國......沒了。

“娘娘......”曼兒滿面擔憂地看著沈思柔，低聲勸道：“小公主已經......您把她放下吧，也好......入土為安。”

“不！”沈思柔開口，聲音尖利，帶著恐慌卻又透著堅定，“昭國明明只是睡著了！你個奴婢莫要胡說，否則，本宮要了你的命！”

曼兒心裡一痛。

“如何？”齊燁眉宇緊皺，看見曼兒從內殿走出來，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門內，卻什麼也看不見。

曼兒搖搖頭，回答：“娘娘抱著小公主，不願意相信小公主......”話未完，意已至。齊燁眼裡浮現一絲沉痛，別說沈思柔不願相信，他又何嘗願意相信呢？

“皇上......”蘇瑾嫣抬手覆於齊燁手背，低柔安慰，“節哀順變。”昨夜齊燁宿在她重華殿，尚且在甜美的睡夢中，卻是有人前來敲響宮門，動靜極大。隨之而來的訊息，更是如同驚雷，令得他們都慌了。

蘇瑾嫣眼含擔憂地注視著齊燁，想起拂曉時分，裕華殿的宮人沖進殿內，吼出的那一句“昭國公主......薨了！”齊燁的表情瞬間蒼白。

“什麼叫薨了？”齊燁冷著臉看著宮人，宮人不敢回話，齊燁心中卻是明白自己並沒有聽錯。他掀被起身，由著蘇瑾嫣為他更衣，道：“請太醫。”頓了頓，問道：“沈昭儀如何？”

宮人低垂著頭，囁喏道：“昭儀娘娘，情緒激動。”

待齊燁更衣完畢，與蘇瑾嫣陸純熙趕到裕華殿時，太醫已經到了，可沈思柔卻是抱著昭國公主不願給太醫看，言之：他們要謀害公主。

齊燁走到沈思柔身邊，柔聲哄慰許久，才讓沈思柔願意將昭國讓太醫看看。檢查完，太醫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奇，見狀，齊燁蹙眉，問道：“昭國她？”

太醫拱手，回道：“皇上，昭國公主的死很正常，可正是因為這正常，才顯得不正常。”

這正常不正常聽得齊燁頭疼，他揮手打斷太醫的話，道：“直接說結果。”

太醫解釋道：“皇上，昭國公主的死與壽終正寢的老人一般，並無任何疑點。可昭國公主不過一個初生的嬰孩，如何會這般？這便是最大的疑點。只是恕臣無能，並不能看出是何導致如此。”

“呵”齊燁冷笑，神色冷到極致，可任誰都能聽出他內心的震怒，“此事，給朕徹查！若不能查出個所以然來......”齊燁蘊含怒氣的眼神掃過在場所有人，令人不敢與之對視。

隨後，齊燁看向沈思柔，想要抱過昭國。沈思柔就在一旁，聽到太醫的話如同炸了毛的貓，抱著昭國公主瞬間退開好遠，此時見齊燁動作，她立刻抱著昭國躲在內殿，無論如何，也不願將昭國交予他人。可昭國......終歸是要入土為安的。

齊燁思及曼兒跟了沈思柔許多年，感情與信任上非同一般，便命她進去勸說沈思柔，可並無用處。

而此時，即便齊燁已經封鎖了訊息，可宮中大部分人都收到了昭國公主薨了的訊息。人人都在猜測是何人動的手，面上也都是悲傷至極的模樣。可心裡面，指不定如何高興呢！

“皇上，不如讓奴婢試試吧。”陸純熙忽然道：“奴婢雖不一定能夠讓昭儀娘娘放手，但至少能讓娘娘接受現實。”

聞言，齊燁眉頭皺得更緊了，正要拒絕，蘇瑾嫣也道：“皇上，讓純熙試試吧。總不能讓沈昭儀一直如此。如果能夠接受現實，那麼勸沈昭儀放手會容易一些。”

“你若做不到，朕就治你的罪！”齊燁看了陸純熙一眼，應允了。

“是。”陸純熙俯身一禮，起身對上蘇瑾嫣擔憂的眼，她微微一笑，讓蘇瑾嫣放心，轉身進了內殿。

沈思柔抱著昭國坐在床上，形容憔悴。聽見腳步聲，她猛地抬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眼裡都是警惕，她低啞道：“誰都不許搶走本宮的昭國！”

“沈昭儀。”陸純熙看著沈思柔，還有懷中嬰孩青白色的小臉，嘆了口氣，道：“奴婢知道，失去昭國公主您很悲傷，可是悲傷就能為昭國公主報仇了？方才太醫的話您也聽見了，昭國公主的死並不尋常，這說明有人暗中謀劃！難道您想讓昭國公主死得不明不白？！”

沈思柔眸色變幻，神情在痛苦與仇恨中來回掙紮，最後表情歸於平淡。她抬起頭，低低道：“你得對。”沈思柔抱著昭國走出內殿，跪在齊燁面上，道：“皇上，昭國之死必然有問題，請皇上徹查！還昭國一個公道！”

“自然。”齊燁臉色沉沉，他看向沈思柔懷裡，又柔聲道：“柔兒，把昭國給朕？”

沈思柔搖頭，轉開話題，“皇上，臣妾以為，當以昨日晚宴查起。昭國如此，也許，是因為毒從口入。”說到昭國二字，沈思柔眉目柔和不少，但瞬息之後，神色冰冷。

齊燁看出沈思柔並不想將昭國交出，心中萬分無奈，最終只能先放任。想著盡快調查出兇手，屆時，沈思柔或許就會放手了。

“昨夜，昭國用過什麼？”齊燁問奶孃，畢竟昨夜大多時候，是奶孃在照顧昭國。

聽到問話，奶孃跪下回答，“回皇上的話，昨夜晚宴上是娘娘親自照顧公主，所以奴婢並不知曉......而在晚宴前後，公主並未用過膳。”

眾人的視線便齊刷刷投向了沈思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