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謝禮

齊燁抿唇而笑,“朕還想問,重華殿事多,可要再給你選個老練的掌事宮女?”

“多謝皇上好意,不過純熙在臣妾進宮之前便交好,臣妾用她很放心。”

齊燁握著蘇瑾嫣的手,目光深沉,腦海中翩然而過方才陸純熙盛怒的模樣,“既然你喜歡,便用吧。”

他為帝六載,前朝暗波湧動,後宮又怎會平靜如水,那丫頭雖然個性有些乖張,但留在蘇瑾嫣身邊倒也不錯,來日也不會讓蘇瑾嫣受了欺負去。

此時此刻,同一蒼穹下,站在長街盡頭,齊恆望著陸純熙意味深長。

正如那日茶樓之下,她淩厲,果敢的舉止一樣,她饒是有著特別的吸引力,不論何時遇見,自己都會被她攪動幾分心神。

齊恆不易察覺地輕笑,裹了裹懷中之物轉身離去。

剛進正院,便有一小宮女惶急而來,“純熙姑娘,放在藥間曬的藥材少了幾味,您快去看看。”

“藥材少了?”

查驗後的確少了幾味藥,不過少量,按藥材來看治療的應是傷寒之症。陸純熙心中狐疑,太醫署下會有專門為宮女太監診治的藥醫,有誰會來特地偷藥。

難道身份特殊?

思慮片刻,陸純熙又按著傷寒之症的方子包了些,只是多加了幾味草藥,深秋之時,人難免體虛,有時藥效太沖反而傷及肺腑。

陸純熙將包好的藥草放在藥間窗沿,那人取量極少,想必明日定會再來。

這宮中身不由己之人太多,倘若自己能幫他一程也算日行一善,若來著心懷鬼胎,那自己也有法子懲治他。

豎日陸純熙再去藥間窗沿看時,那包草藥果然已經被人拿走了。思及這傷寒之事並非三兩日就能好的,陸純熙照著昨日的方子又包了草藥置於窗沿上。

誰知晨間露重,那窗沿沾了水,紙包被浸濕了。這草藥是不能沾水的,沾了水就失了藥效。陸純熙微微蹙了眉,俯身伸手便去拿了起來,倒是這麼一俯身,陸純熙就瞧見了窗廊後邊掛著的一隻荷包。

手間動作一頓,陸純熙抬手取下荷包。那荷包陳色很舊,上面細致的花紋已經被磨損得幾乎瞧不見。想來已經用了許久。

陸純熙將窗戶推得更開些,視線順著往外去,卻是半點人影也沒見著——此時尚早,便是連打理藥間的小宮女都未曾起來。

微微皺眉,陸純熙開啟荷包,裡面只一張細細的字條與一枚玉佩。展開字條,其上只一個俊逸瀟灑的“謝”字,陸純熙微怔,又去瞧那玉佩。

通透的碧玉,手感極好,便是不懂玉的人也能瞧出這是一塊成色極好的美玉。

陸純熙心裡有些詫異,她不是一個笨的,相反她很聰明,所以看到這字條與美玉,很快便明白這是那取藥之人予她的謝禮。

而她詫異的自然不是這謝禮,而是這塊玉。

先前她便猜測這竊藥之人身份特殊,今日又見這荷包陳舊,便知此人手中定然是不寬裕的,如今卻是拿這般好的美玉做謝禮。

說句不好聽的話,那些藥草不是什麼珍貴的,拿這美玉來換是不值當的。且於她來說,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實不該收這玉佩。

只是這玉佩放在這兒等著那人取回怕是不妥,畢竟宮中人多眼雜,那玉佩若是被人拿走了......

思緒轉過,陸純熙將玉佩同荷包都收入了懷中,將已然沾了水的藥草丟掉,重又包好了。隨又取了紙墨留了信:舉手之勞,不必如此。玉佩藏於藥間門口石燈裡,閣下自取。

待墨水幹涸,陸純熙將紙條疊了放進荷包,同藥草一起放在了窗沿。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陸純熙思及蘇瑾嫣此時也起身了,便將那玉佩藏於石燈裡,先回了蘇瑾嫣寢室。

瞧見她進來,蘇瑾嫣淺淺笑開,“純熙,這般早的時辰你這是去了何處?衣角都濕了些,快些去換了,莫著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