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介宮女也比做你這浪蕩子的妻妾好,祖母在天有靈,心中定是所願。”

陸純熙一字一句,言辭犀利。

說罷,身後走來一侍女,“小姐,您要的斧子。”

陸純熙眼風飛掠過四周,決絕接過板斧,朝趙愷雲的方向徑自而去,趙愷雲心中一慌,難不成真要自己索命!

“嘭!”手起刀落間,一聲巨響。

暗紅色的木箱被劈開,箱裡萬兩雪花銀子滾落一地,浸泡在雨水中。

站在瑟瑟發抖的趙愷雲面前,陸純熙手執板斧,目光森然道:“你可知這一斧我多想落在你身上。”

“瘋子!就是個瘋子!”趙愷雲跌跌撞撞朝長街另一端跑去,大雨之中來回徘徊,著實狼狽。

“純熙,你既選了入宮便無退路,作為長輩我於心不忍。”

陸純熙目光淡然,輕輕一笑,笑容中帶著倦意,開口:“薛總管,就算不進宮,我的日子也不會好到哪裡,這次麻煩您了。”

“那個地方,可是吃人不吐骨頭。”薛定安坐上馬車,望著眼前神色哀慟的女子,有些憐惜道:“我與你父親交好,這些算不上什麼。”

隨後,馬車搖搖晃晃離開,駛向那道宮門。

“我寧願他不是我父親…”

這一句陸純熙說的極輕,淡淡的,彌散在雨中。

青色煙雨朦朧籠罩著一切,陸純熙默不作聲地望著,在那風雨飄搖處,紅磚碧瓦,金光粼粼的閃耀,是輝煌,是慘淡,更是孑然一身縹緲而去。

正元六年,九月初八。

第十五聲長鐘悠悠鳴響,秋高氣爽,春色卻於宮牆之下迤邐,一眾身著淡粉素衣的宮女從西門而入,在敬事房聽宣。

“李萍萍,浣衣局。”

“何媛,芳華殿。”

……

陸純熙靜靜頷首,等待著天命指點。薛總管說會暗中操作,將她指去內務府,對她也有個照應。

“陸純熙,承乾宮。”

愕然,陸純熙驚恐抬首,為何是承乾宮,偏偏是承乾宮。

她能感受到周遭隱約壓來嫉妒的目光,承乾宮乃是天子居所,禦前侍奉若是命好,說不定一朝得寵受封,得個主子的命。

可她不想…

陸純熙無法推拒,只能欠身行禮,“喏。”

青澀稚嫩的臉龐宛若落在這紅塵中的一片翠葉,新鮮,生機。她們悄悄觀賞從未目睹過的壯麗,皇天貴胄,這座王宮便是雲峰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