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這是實話,我不知道怎麼辦,大家自己拿主意,十裡街還有第二期,第三期,大家自己拿主意。“陶會長一臉頹唐。

“那行裡呢?咱們絲綢總行要建個會館嗎?”一個行老問道。

陶會長沉默片刻,“到第二期再說。到時候肯定就有了分曉,最多不過多出些銀子。”

眾人點頭。

這是穩妥之策,畢竟,宗先生親筆寫過信,他們不能公然違背王相的意思,到了第二期,那十裡街成與不成已經很分明瞭,到時候價錢必定上去,可這也就是多花些銀子,銀子的事都是小事。

至於陸家,那是王相的姻親,他們是一家人,不是他們能比的。

……………………

華亭縣。

華亭是個小縣,又臨近平江城,能入官列而非吏的,只有一位縣令,主薄縣尉什麼的,不入流,也就沒有定員。

如今的楊主薄在主薄這個位置上做了快三十年了,迎來送走了五任縣令,認真說起來,楊主薄才是華亭縣地面第一人,實實在在的地頭蛇。

楊主薄的大兒子是糧科兼戶房主事,在縣衙裡僅次於楊主薄,楊主事不算青出於藍,但至少是虎父無犬子,從他爹楊主薄手裡接下這座縣衙的本事是有的。

楊主薄的二兒子早夭,小兒子早先在縣衙裡掛了個名,後來就出去做生意了。

眼看天黑了,楊主薄和大兒子楊主事從縣衙出來。

他家離縣衙有一段路,不過這一段路是華亭縣最熱鬧的一條街,兩人每天來回都是走來走去。

剛下了臺階,小兒子楊三爺騎著馬拐彎過來,看到他爹和他哥,跳下馬,把韁繩和馬鞭遞給長隨,長隨牽著馬先回去,楊三爺迎上他爹楊主薄。

”怎麼樣啊?“楊主薄問道。

他這個小兒子去平江城看那個十裡街的招商會去了。

”剛進午時就封盤了,說第一批的數目夠了,我數了數,一共五十六家,倒不算多。”楊三爺答道。

“不少了!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楊主事問了句。

楊三爺看起來很興奮。

“我不是要去看看新織機,誰知道木作行裡忙的不得了,要河工用的木料、推車,各種東西,我一想,那河工和街道宅子真要動起來,要用的東西多了,我就去找趙伯伯,趙伯伯正忙著,幾句話就給我指了條明路,

“他們府衙隔壁街的牙行接了貨棧行的活兒,說貨棧行圈的地最多,用的人肯定也最多,用的糧食肯定不少,我立刻就去了隔壁牙行,牙頭聽說是趙主事介紹過去的,二話沒說,就把這筆糧食生意交給我了,我把老宋留在平江城鋪子裡了。

“我從牙行出來,又去了趟貨棧行,貨棧行張會長說,他們貨棧行都是重活,吃得多,只要咱們的東西好價兒合適,以後也可以讓咱們送貨。

“阿爹,我算了一路,這可是大生意!咱們的船和人都不夠,阿爹,我覺得咱們也應該到十裡街圈塊地方,以後……”

“先別想那麼遠,先把眼前的生意做好,你累壞了,先回去,我跟你大哥走一走。”楊主薄擰著眉,打斷了小兒子的興奮。

“那好,你們說話,正好,我要回去算算賬!”楊三爺連走帶跑先走了。

“阿爹,這是真要修起來了?”楊主事壓低聲音。

“你明天去一趟平江城,早點走,到處走走,好好看看,真要是像你弟弟說的那樣。”楊主薄的話頓住。

“王缺西那個案子?”楊主事聲音極低。

“嗯,不急,你明兒去,住上兩三天,多看看,看清楚了,不用回來跟我說了,你自己拿主意。”楊主薄吩咐道。

“真要是起來了,那王缺西流放多遠合適?”楊主事問道。

照原本擬定,王家一家三口都是要斬立決的。

“一千裡吧,血親複仇,這是有先例的。”楊主薄答了句,接著囑咐道:“不用急著回來,多帶些銀子,往各家走走,絲綢行不用去,多聽聽絲綢行的信兒就行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