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兒被拽出來了,是個男胎。

“當天接生的穩婆進門看到韓家老爺太太兩顆頭顱就崩潰交代了:韓家太太給了她十兩銀子,穩婆說她問韓家太太孩子要不要,韓家太太說孩子血脈汙穢,更不能要。”

“巧織外婆阿孃怎麼樣?”李金珠問道。

“崔知縣請了華亭縣的名醫周大夫到現場協同檢視,請周大夫給巧織阿孃和外婆把了脈,周大夫說巧織外婆心神激蕩,心脈重傷,巧織阿孃痰迷心竅,心神失常。”吳妙真垂眼答道。

“悶死巧織母子的事,韓家還有誰知道?”李小囡問道。

“崔知縣審問了韓家所有的人。

“巧織的男人韓玉堂說他和巧織情分極好,他沒想到,更不知道。

“韓玉堂身邊的大丫頭嫣然說韓玉堂讓她找機會勸巧織離開韓家,,最好離開華亭縣。嫣然說她換著法子和巧織說過七八回,可巧織說她不怕老爺太太不喜歡她,她已經懷上了韓家的骨血,等孩子生下來就好了,老爺太太再怎麼也不能不疼自家親孫子。

“嫣然說她最後一次勸的時候巧織惱了,那之後她就放手不勸了。

“韓家後園子裡花草上的王婆子說巧織愛和她說話,她也勸過巧織,巧織說韓家老爺太太再怎麼也不會不要孩子,那是他們韓家的血脈,說越是富貴人家,越看重血脈。”

吳妙真看向李小囡,滿臉苦笑。

“他們連自己家孩子都要悶死!”李金珠用力攥著拳頭。

吳妙真看了眼李小囡,猶豫片刻道:“我們這樣的人聽到的汙穢事兒多,別的地方不知道,江南、閩南這樣地方的世家大族,特別是那些號稱書香士族之家,極其忌諱被下賤女子混淆血脈。

“世家子弟有錢有閑,幾乎個個風流肆意,可這些世家裡幾乎沒聽說過外室子、私生子,有那麼一個兩個,也都是極其出色,都是中了狀元,成了相公之後才傳出來的一段佳話。

“要是懷個胎就能母以子貴,就能就此擠進高門大戶,別說那些世子子弟,但凡富貴些的人家的子弟,只怕個個都得有一堆的私生子。就算最初這是個路子,也早就被撈偏門的給堵死了。撈偏門的手段五花八門,無孔不入。”

“崔知縣打算怎麼處置這個案子?”李小囡沉默片刻問道。

“崔知縣說這樁案子過於慘烈,他初領牧守職責,年紀輕,到華亭縣才剛剛一年,不敢自專,打算今天就把案子遞送到府衙。”吳妙真答道。

“辛苦你了。”李小囡微微頷首。

“不敢當。我也認識巧織,就算大阿姐和世子妃沒發話,我也要過去看看。巧織是傻了些,可天下的女子不傻的有幾個呢?”吳妙真喉嚨哽住,片刻,往後退了一步,微微欠身道:“世子妃要是沒什麼吩咐,我就告退了。”

“嗯。”

吳妙真退到門口,轉身出去,下了臺階,阿武伸胳膊攔住她,把一個小提盒送到她面前。

“丁哥兒說你們早上起得太早,沒地方買吃的,我給他們拿了一筐包子,這是雨亭去廚房挑的,說都是你愛吃的。”

吳妙真笑出來,接過提盒,“多謝你,難得你這麼細心。”

“巧織的事我們都聽說了,雨亭難過得很。”阿武低低嘆了口氣。

吳妙真拍了拍阿武的胳膊,“你和雨亭好好跟著世子妃。”

“嗯。”阿武低低應了一聲,跟了一步就被吳妙真阻住,看著吳妙真腳步極快的走了,呆了片刻,垂著頭揹著手往裡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