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秀才端起茶,抿了幾口才看著學生笑道:倒是挺懂事兒的。

“學生極為驚愕,沒等學生問一句,馬秀才就站起來說他要忙一陣子,等他忙過這一陣子再請我好好喝幾杯。學生就趕緊告退了,學生是真的一無所知啊。”

“嗯。帶他下去吧。”老者吩咐道。

白興邦出了門,雜亂的腳步聲走遠了。

老者咳了一聲,兩個護衛抬手拉開簾子,一個拽出馬申明堵嘴布,一個解開了馬申明的胳膊。

黃顯周坐在上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馬申明,姚先生一桌一椅打橫坐著,正對著馬申明,和黃顯週一樣打量著馬申明。

兩個護衛架著馬申明,把他按到剛才白興邦坐過的椅子上。

“你都聽到了是吧?”黃顯周緩聲問道。

“您是?”馬申明下意識的瞄了眼並排站到黃顯周下首的兩名護衛。

“我姓黃,海稅司主事,範升安的案子由我主理。

“範升安的死,你是主謀?動手的人是誰?還是你親自動的手?”黃顯周臉色陰沉。

“不是不是!白興邦胡說八道汙衊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馬申明兩隻手緊攥在一起。

“範升安是經你的幹親,杭城府衙陰陽先兒盧厚福引薦給你,一萬二千兩銀子也是經盧厚福的手,原本是一萬五千兩,盧厚福截留了三千兩,這是盧厚福的口供。”

黃顯周點了點,姚先生舉起一疊按著通紅手印的口供。

“可我沒有……”

“這些就足夠了。”黃顯周打斷了馬申明的話,“範升安的死,於你沒什麼好處,照理說,你一個正當盛年、前程無量的學子,不會做這樣全無好處的蠢事。”

“先生明鑒!”馬申明激動的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可,這案子雖說是我主理,可這是世子爺的案子,世子爺覺得這樣一樁案子,不應久拖不斷,找到你這裡就可以了。”黃顯周頓了頓,看著瞪著他的馬申明,嘆了口氣,“可以結案了,你為了那一萬五千銀,毒殺了範升安。”

“東翁一直替你在世子爺面前周旋,好話說盡,世子爺答應不殃及你馬氏宗族,只把你一家十六口……唉,東翁已經盡力了。”姚先生接過話道。

“這是草菅人命!”馬申明憤怒大於驚恐。

“伍傑登門拜會了吳榮,聽說兩人已經聯袂去過平江別業了,除了你,還有邢志遠和白興邦,三家四十二口,足夠世子爺震懾這江南士林了。”

黃顯週一邊說一邊站起來,傴僂著彷彿被悲傷苦痛壓彎了的身子,示意姚先生,“走吧。”

“唉。”姚先生將口供攏起來,“好在,也不算全然無辜。”

馬申明看著黃顯周和姚先生一前一後,腳步沉重的出了門,猛回頭看向那兩名護衛,兩名護衛笑眯眯看著他,抬腳走向馬申明,一左一右抓住馬申明的胳膊,馬申明猛的哆嗦了下,放聲喊道:

“我冤枉!我有內情!我有證據!黃先生!黃先生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