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雲頓了頓,“我有個猜想。”

“你們是在方幟死的那一刻才出現的,因為在那一刻,方衍的精神肯定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地下城管理員4號給我的印象是,她一直很悲傷,在我剛遇到她的時候,她還給了我一句警告,說即便是現在對我友好的汙染源,也總有一天會傷害我。”

“現在回想,她說這話的時候,想的恐怕就是3號當年一手促成的慘劇吧,哪怕她自己身為汙染源,她也不能原諒、無法信任自己。”

“而你。”席雲凝望著不斷湧動的黑霧,“你和地下城那批半死不活的人過不去,和呆在居民樓讓你無可奈何的席海過不去,和我過不去,你這樣憎惡人類,巴不得殺光全天下所有的活人,是因為你特別憎恨方幟吧?”

“你恨。”

“你恨他為什麼不反抗。”

“你恨他為什麼要那樣脆弱。”

“你恨他為什麼要被你殺死。”

“你憎恨,所以不管當年真相如何,有再深的誤會,紅蟲再怎麼解釋,你也無動於衷,因為你在意的點不是被背叛,而是他被3號殺死了。”

“你在意至極,以至於你遷怒與他一樣脆弱、一樣抵禦不了你力量的所有人類。”

席雲說到這裡,精神海輕輕湧動了下,打出了一波溫和的小浪。

5號感受到她的情緒,怒極反笑,“你可憐我?我要你可憐我?要不是你耍這麼一堆陰招,我早就把你們這群螻蟻碾死了,你們人類脆弱不堪,一碰就死!你們才可憐,你該可憐你自己才對!”

黑霧瘋狂地掙脫蛇口的吸力,凝成一根黑黢黢的長棍,高高揚起,呼嘯著朝席雲的精神海砸下。

纏著金線的黑蟒發出憤怒的低鳴,飛快游到席雲的精神海之上,蟒尾一掃,攀住長棍,一圈又一圈地盤了上去,露出鋒利的獠牙,狠狠紮進了長棍。

長棍頓時朦朧了不少,發出了無能為力的咆哮。

席雲的精神海泛起波瀾,長長的嘆息從中升騰而起,“5號,方幟帶著方衍在竹林裡休養生息了好幾天,沒有受傷,幹糧足夠,狀態仍舊越來越差,時不時就暈倒,顯然是被3號汙染了。”

“那不就更證明他不中用嗎!如果他有本事把3號殺了,或許他還能茍延殘喘一段時間。”

“那你就是在預設一件事,方幟知道自己的身體問題是方衍導致的。”

5號嗤之以鼻,“廢話!正常人能坐在原地就把觀察室的玻璃打碎嗎?方幟又沒瞎。”

“但是他在3號打碎玻璃之前,就沖進觀察室喊停實驗了。”

“那又怎麼樣?”

席雲說:“他的確沒瞎,在他沖進去之前,他朝觀察室裡的一個儀器看了一眼,我注意到了,也看了過去,發現那是一臺心電圖監測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