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嘉和周興學不一樣,並不是老師,她早年間在部隊做事,是個小幹部,他們家當年也是沾了她的緣故,得以在部隊的大院兒裡住著。

那時看著周雙雙長大的故人如今去的去,還在的也不被子女允許在大半夜出門顛簸了,但——作為和雙雙一起長大的他們,卻都還正在四五十歲的壯年。

如今有了周雙雙的訊息,仍然有著聯系的朋友們之間互相一合計,能過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也都支使了更小的年輕一輩過來。

除此之外,周宜嘉等人還聯絡了平時有過交集的各路媒體,做報紙的、網路媒體的、寫文章做公眾號的等等等等,都在其中。

外地的來不及趕來,本地的卻都很有勁頭,馬不停蹄調人抄帶上家夥什就集合了,連帶著部分並沒有接到聯絡的,在看到鶯芝的直播、得知同行們的舉動後,也都一個個聞著味兒跟了上來。

大新聞吶,好素材啊,這可是絕佳的第一手資料!

無論他們抱著什麼目的來討論合作的,周宜嘉和鶯芝都來者不拒。

越多人關注,越多人在,於他們的目的就越近。

數家媒體,多名學生,十來個故人及後代,再加上她們機構本身的工作人員們……

除了周宜嘉這位上了年紀的老者,其他基本全都是青壯年人士,且還都帶著各自的裝置等,組成了這個總數十多輛、從房車到中型汽車再到小型巴士等幾乎沒有任何兩輛是相同的車隊。

此趟出行,光看隊伍,就已經足夠嚇人。

在心中捋了捋今天的隊伍,以及接下來的流程,鶯芝垂著眼,認真思考著還有哪裡可以更完善。

崔夢語看著給鶯芝剛換上的一對紅珠耳墜,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以,很完美!”

“不是我說,小鶯你就該高調一點,讓那些烏七八糟的黑心人一見到你就自慚形穢,讓他們認識到,什麼是雲泥之別、什麼是相由心生,更要讓他們知道,你不是他們能夠高攀得起的月亮——搬著梯子爬一百層樓也夠不著的那種!”

“……”思路被迫中斷,又聽了一耳朵胡扯的鶯芝默默地看向她。

崔夢語理直氣壯:“多少優秀的人都配不上你,他們憑什麼打你主意?”

鶯芝:“張口就是般配和姻緣……你也想做月老了嗎?”

“專門管斷緣的那種嗎?”崔夢語嘻嘻笑道,“像你一樣的?”

鶯芝:“……”

這天沒法聊了。

周宜嘉看她們一靜一鬧,臉上始終帶著慈和的笑。

她這一路上所表現出來的情緒都是如此。

彷彿一位在正校門口等待女兒下學離校的母親,看到了早一步離校的小班孩子們,嬉笑打鬧著從自己面前路過。

柔和,喜悅,期待,慈愛。

市區離山村那個位置還是有相當一段距離的,車隊行至一半時,崔夢語接到了個電話,是後邊某輛車裡的媒體發來的,說想給鶯芝做個小專訪。

鶯芝答應了。

但鑒於一輛車停,大家就都得停的緣故,鶯芝沒有答應對方“派一個人去你們車上做採訪”的建議,而是讓崔夢語拿出了她的攝影裝置,依照對方提供的問題,簡單錄了一個採訪。

錄完給對方的素材後,鶯芝又為自己錄了一條素材,介紹了一下週宜嘉的身份、背景,經歷等,又大概詢問了周宜嘉一些問題——

等後邊的錄制都完成,她會把這個素材拿去,和其他素材一起,進行拼接合成,組成整期的內容。

月上中天時,車隊抵達了目的地。

前後車輛溝通得很好,房車的位置恰好就在路口,給了周宜嘉最大的方便。

鶯芝提步下車,再次邁上了熟悉的土地。

——她清晨時才從這裡離開。

如今不過一天的時間,就又一次來到了這裡。

而這次,將會和之前截然不同。

“周奶奶。”幾名搭伴來的年輕男女從前邊的車輛走來,先是尊敬地向周宜嘉打招呼,而後看向鶯芝。

“——小鶯,是這裡下去嗎?”

他們年紀都在二十來歲的區間,是周宜嘉老朋友們的孫輩,也是周雙雙發小朋友們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