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堂中頓時鴉雀無聲,除非那人傻了,否則帶著有毒的東西怎麼可能是想要害死自己。

“娘娘,娘娘饒命啊,奴婢根本不知這香料有毒,求娘娘饒命!”方才與秦頤一一同進來的婢女在聽完這話後當即跪在地上砰砰磕頭。

秦頤一令人將人扶起,從察覺這事那日她便知她們幾個婢女毫不知情。

的確也是如此,若是知曉香料有毒,又有誰願意好好將這東西帶在身上呢?

一時間,堂中除了幾個婢女的抽泣聲外,無一人有動靜,慢慢將目光移到宣平侯夫人那邊。

或驚訝或懷疑,人人神色複雜。

都知曉宣平侯夫人在掌管侯府庶務,若是沒有她的放任,那婆子有怎敢有這麼大的膽子。

一時間眾人連忙回想身邊伺候的婢女是否有用什麼特殊香料,人人自危。

此時的宣平侯夫人只覺自己就是那熱鍋上的螞蟻,頂著眾人探究打量的視線,最終,她咬咬牙,站起身一巴掌狠狠甩到身旁的嬤嬤臉上,痛心疾首道:“楊嬤嬤,枉我這般信任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楊嬤嬤顯然沒料到宣平侯夫人會來這麼一下,被打得摔倒在地,半晌沒緩過神來。

“夫人……”

“夠了,別說了,你是我的陪嫁丫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是如何待你的你應當心中有數,如今卻利用我來害我至親之人,當真是狼心狗肺。”宣平侯夫人淚如雨下,將一個毫不知情手底下刁奴作惡的人演得淋漓盡致。

她如今的想法便是將自己摘幹淨,今早解決此事,只要沒有證據牽扯到她身上,那一切都還有機會補救。

這一番即使撇清關系也是對楊嬤嬤的敲打。

秦頤一和瑾貴妃聞言,也知曉宣平侯夫人這是要棄車保帥了。

果不其然,那楊嬤嬤回過神來後便哭喊著道:“夫人,奴婢只是不甘心,為何侯爺始終要護著那什麼都不是的外室子,世子爺也是奴婢看著長大的,每次被侯爺一頓痛罵後都要病上好久,奴婢是心疼您和世子啊!”

臨死還不忘表忠心,這對主僕當真有意思。

“娘娘,是我治下不嚴才導致這樣的腌臢事發生,幸好沒有釀成大禍,否則……”

“誰說沒有釀成大禍?”瑾貴妃本就積壓了良久的火氣在這一瞬爆發,她將手中的茶杯砸向宣平侯夫人,打斷了她假模假樣的哭啼。

“你可知,若是沒有你幹的蠢事,父親還可多活幾年,因為你的貪心,我的父親,你的公爹只有一年好活了,柳氏,這就是你的目的?”瑾貴妃將手中的扶手越握越緊,說得眼眸發紅。

她一直以為父親的病是因著勞累過度引起的,沒成想還有這毒婦的手筆,太醫不止一次跟她說過,父親的肺本身便不好,從前的種種病症都以為是老毛病引起,那毒藥又是因氣息入人體,難以察覺,可對於父親來說雖小卻足夠要了他的命。

宣平侯夫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茶杯砸中,顧不得疼痛連忙辯解,咬死說自己並不知情。

可眾人都知曉,她的親信之人做出這等事,她這個做主子的怎麼可能沒有半點察覺,即便不是她示意,也絕對有放任的嫌疑。

當宣平侯等待著與永安帝一道啟程,緊趕慢趕回到侯府時,看到的便是宣平侯夫人跪在地上辯解的一幕。

宣平侯夫人見宣平侯回來,心如死灰,沒人比她更瞭解她的夫君對自己父親的敬重,即便這個夫君一事無成。

哪怕自己沒有幹那等事,只怕他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果然,在宣平侯瞭解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揚起手便狠狠扇了宣平侯夫人一巴掌,“來人,將這刁奴給我拖下去,送到官府,仍憑發落。”

說完,又轉頭吩咐身邊人道:“拿紙筆來,我要休妻。”

在官場混跡多年,即便對此道並不精通,但他也不傻,這事即便不是柳氏親自所為,也與她脫不了幹系。

此話一出,隨之而來的宣平侯世子再也坐不住,世子夫人也連忙跪到宣平侯面前替宣平侯夫人求情,不論宣平侯夫人如何做,最後得利的都是他們,若是因此被休,那他們的地位也岌岌可危,連太子都能被廢,何況是一個侯府的世子。

然而此刻的宣平侯早已被氣狠了,就連一旁的永安帝在場也顧不得,提筆便要寫休書。

“胡鬧!你這是作何?還嫌侯府的笑話不夠大嗎?”就在這吵嚷中,老宣平侯被人扶著來到堂中,蒼老的聲音響在宣平侯耳邊。

“父親,您怎麼過來了?孩兒這邊休了這毒婦,讓柳家來領他們的好女兒。”宣平侯恭敬道。

老宣平侯沒有理會兒子的話,像是向永安帝、瑾貴妃行禮,“侯府鬧了笑話,還驚動了陛下與娘娘,老臣先替這些不成器的東西告罪。”

秦頤一看著老宣平侯佝僂的身軀,花白的頭發,看著他為了侯府付出了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忽然有些悲涼。

他所苦苦守護著侯府所有榮耀,偏偏有人想要獨佔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