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頤一隨意點頭,示意她先下去。

她又何嘗不知自己對母妃是何等重要,用這樣的手段,母妃看似控制住了路霽安,往後他都不可做對不起她的事,否則便性命難保。可母妃卻不知道,若是路霽安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他之後會做出什麼,是連她也難以想象的。

況且,在這一段關系裡,一直是路霽安在遷就她、忍耐她。

曾經那麼冷漠疏離,做事全憑心意的一個人,為了她不得不給侯府那幾位夫人、表哥面子,曾經那麼一個對名利金錢不以為意的人,如今慢慢學著官場上的人隱藏情緒,讓自己變得老練,明裡暗裡幫助她解決難題。

往日裡,她從未會去注意這些細節,直到那日五姐在馬車上的話點醒了她,她當時嘴上轉移了話題,但後來便細細觀察起路霽安這些日子的行事方式,也是這時她才恍然發現,五姐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母妃這一手,讓本就覺得自己對路霽安有愧的秦頤一更加愧疚。

“殿下,娘娘醒了,喚您進去呢。”巧雯出來對正在發呆的秦頤一道。

秦頤一聞言回神,從鞦韆上站起身,向殿內走去,她想知道母妃到底是怎樣一個想法,畢竟按照她的性子,這樣的事斷斷是不會這麼輕易便做出來的。

進了殿,秦頤一一眼便見到正優雅地端著白瓷碗喝燕窩的瑾貴妃。

她上前,恭敬行禮。

瑾貴妃放下碗,看著她嘆了口氣:“你瞧瞧,只要一跟我慪氣,便做出這副疏離模樣。”

除了有外人在場或者是慪氣時,哪回她進了這儀華宮,是會好好行禮的?

見母妃這般爽快,秦頤一也開門見山道:“母妃這樣做究竟是為何?”

“為何?你當真不知?”瑾貴妃反問。

秦頤一凝眉,有些不可置信:“難道母妃真的只是為了防著路霽安在將來對我不利麼?”

母妃雖一向看得長遠,但對於男女之事一向又是聽之任之的態度,怎麼會因為這點事便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來呢?

瑾貴妃見她這副模樣,只好開口道:“你當時聽到路霽安服毒後,是如何想的?”

秦頤一怔住,當時她是如何想到的呢?

在聽到蕙蘭說了前因後果,又細說了路霽安毫不猶豫地將毒酒飲盡後,那一瞬她只覺自己深受觸動。

加之這陣子察覺到路霽安的種種不同,腦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年前假山那的一吻。

臨走前,他在她耳邊說:“我會證明給你看,我們兩人絕對會有好結果。但……也別讓我等太久,好嗎?”

最後一個“好嗎”,是秦頤一為數不多地聽到路霽安用這種可憐巴巴的語氣說話。

前一次是在地窖,這一次是在皇宮。

在今日毒酒的事後,秦頤一便知道,路霽安證明的方式了。

只要他不放手,他們之間哪怕是隻有一根爛繩,他路霽安也會死死抓住,從未爬到她秦頤一的身邊。

“一一,你到底在退縮什麼?”瑾貴妃看出了女兒的真實想法,不由問道。

自女兒長大後,她便極少過問她的事,但這一次若是在不插手,怕是她這傻女兒不知還要蹉跎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