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卓相看著去了西北幾月,眉目越發剛毅的兒子,心中暗自點頭。

這是他最看重的兒子,他知道自己樹敵頗多,但子嗣稀少,如今看來,能夠撐起卓家,助他完成大業的,似乎只有次子。

只是在明面上,他不一向表現得更看重大兒子,目的便是掩飾自身。一是以防政敵暗害,二是為了讓皇帝安心。

卓家如今在朝堂上已然過於奪目,若是兒子再大放異彩,皇帝又要有戒心了。最後的結果,與王家差不了多少,即便如今的王家表面上仍舊像往日的風光,實則手中權力已然被皇帝不知不覺間收回不少。

即便他們這位皇帝有昏君的趨勢。

卓相看著對面的兒子,哪怕心中滿意至極,嘴上也只是隨意一句:“此次西行看著你倒是長進了不少。”

不僅暗中協助了他多次,還能夠利用機會,一石二鳥,倘若此次的救命之恩能夠引得和順公主另眼相待,那他們卓家只會更上一層樓。

卓然聽到父親的話心頭一動,有些意外他竟還是會為這樣的話而動容。

“聽說有人陷害公主,為何沒見你在信中提到啊?”卓相看似關切問。

只有卓然聽出了弦外之音,這是在質問他為何那三個謀害公主的人被斬首他沒有跟他說。

“殿下貴體無恙,那幾人本就是無關緊要的蚍蜉,又怎能輕易撼動大樹?”

意思那幾人不過是小小地方的豪紳,不敢得罪他們所認為的京城王家,不必擔憂。

“殿下還是菩薩心腸,照我說,敢謀害皇嗣,那幾家都該誅九族。”卓相面無表情,語氣卻有些激動地說。

卓然知道這是在問他後續的事情是否掃清尾巴,不留證據。

“畢竟是幾十口人,又不知其中緣由,殿下宅心仁厚,將人流放邊關,未予追究。”

卓相聽懂了兒子話中的安撫之意,能夠安然抵達邊關之人,都是沒有問題之人。

就算那幾人能夠翻出什麼浪花,這些浪花拍的也不是他卓家。

父子兩人在車中打著啞謎,時不時聊些其他東西。

車外的侍衛聽到的便是右相有何關心西北民生,掛心西北百姓等等。

只有卓然越說低垂的眼眸越冷,連皇帝都知道他在西北受傷,如今都還沒好全。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他的父親,竟沒有半分關切,甚至連關切的眼神都沒有過。

他又垂下眸,不知在想什麼。

無論其他地方如何,瑾貴妃的車駕內,一派其樂融融,貴妃及身邊的宮女都聽著秦頤一繪聲繪色地說著西北的趣事兒,秦頤甄在一旁附和幾句,車內時而傳來驚呼,時而又是歡聲笑語,笑聲飄向四方。

傳到永安帝這邊,令他心癢難耐,不過眼見就要進城,想著還要在百姓面前偽裝,永安帝只覺心累不已。

看向騎著馬跟在自己車駕旁的三個兒子,尤其是與兩位兄長說笑的四兒子,永安帝本有些欣慰的目光漸漸涼了,這臭小子自小便不愛讀書,怕是跟他兩位哥哥一般,對皇位也沒什麼興趣。

永安帝看向百姓的眼神漸漸放空,真不知這日子何時是個頭?

忽然,他聽到了高呼“公主千歲”的聲音,永安帝驀地眼睛一亮,是啊,他還有兩位公主,兩位實力不凡的公主。

前朝都能有女帝,那他大齊為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