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你就去忙吧,我這裡有蕙蘭呢,不用擔心我。”秦頤一見秦頤甄在與周大人商議完正事後又來了她這裡,不由出聲勸道。

秦頤甄看向眼睛哭得像是核桃般的蕙蘭,又轉頭看向榻上的秦頤一,一言不發,眼中意思卻不言而喻。

秦頤一啞然,的確,蕙蘭這丫頭也不知為何,跟在她身邊這般久了,始終像是個長不大的小丫頭,遇事便六神無主、驚慌失措,但又勝在伺候人心細,只要不是遇上什麼大事,她在一眾宮女中也算是出色。

“殿下恕罪,奴婢實在、實在心疼殿下,所以、所以……”蕙蘭又開始抽泣。

秦頤一無奈,好脾氣地勸著哄著,秦頤甄冷眼旁觀著這一幕,心中始終覺得六妹對手底下的宮女過於嬌慣,根本不像是對奴婢該有的樣子。

主子對下人可以仁慈,但過於縱容,實則有害無益,不過如今六妹剛剛九死一生,她也不會在這時候給她找不痛快。

將蕙蘭哄走,秦頤一又勸起秦頤甄來,最終敵不過六妹的哀求,秦頤甄總算是答應先以種樹一事為主。

待秦頤甄一走,屋內忽然寂靜下來,沒了秦頤甄關懷備至的聲音,也沒了蕙蘭哭哭啼啼的心疼,秦頤一還有些不習慣。

不過外間守著丫鬟,她也不用擔心自己有事時沒人幫忙。看著窗邊漸漸暗下去的天色,秦頤一心中掛念著路霽安的身體。

剛掀被下床,便聽到外間響起腳步聲,且丫鬟沒有請安的聲音,想必是五姐又去而複返了。

秦頤一連忙將脫了鞋襪上床,放下才隨意挽起的烏發,拉上被子將自己蓋住,做出一副佯裝睡覺的模樣。

她閉著眼,濃密的睫毛覆在眼上,像是兩把精美的扇子,瓷白的肌膚不像以往的光潤有色澤,臉上透著幾分受難的蒼白。

路霽安佇立在秦頤一床前,將她的眉眼一寸寸描繪入心底。

他知道她在裝睡,不過沒有揭穿,只想靜靜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躺在床上的秦頤一漸漸察覺不對,方才是因著做賊心虛,所以對那道腳步聲壓根沒有注意細聽。

如今察覺到那道視線,她才知,這不是五姐。

微微睜開眼,便見床前立著一道高大的身影,視線上移,便見到路霽安那張稜角分明的俊龐。

只是同樣的,他的臉上也透著蒼白。

路霽安見床上的人兒睜開了眼,原本幽深的眼中蕩起波瀾,唇角揚起淺笑。

他自顧自坐到床邊,靠在床頭,看著秦頤一笑問:“不睡了?”

“你怎麼來了,你可好些了?”秦頤一沒有理會路霽安的明知故問,他顯然是知道她剛才裝睡故意調侃她。

想要坐起身,卻被路霽安攔住,“我並無大礙,倒是你,可有什麼不適?”

其實兩人都清楚,有秦頤甄和秦頤澤在,又怎會容忍他們出現問題。

只不過不親自見見人,心中始終不安。

“我也沒事。”

在秦頤一的話音落下後,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路霽安看著秦頤一,目光溫柔繾綣,不再有絲毫掩飾。

秦頤一在這一刻忽然覺得十分別扭,磕磕絆絆道:“若是無事,你便回去吧,大夫說了,你我都要好生養著。”

路霽安見她後知後覺的別扭模樣,笑出了聲,雖然短暫,但極為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