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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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期間,需要至親之人的心頭血做藥引。
麻雀雖小,卻五髒俱全。南詔國小,但該有的規制一樣不少,甚至在後妃的抉擇上,比之齊國皇室更為嚴苛。
偏偏眾王子中,只有路霽安的母親是一位被南詔王無意寵幸的女奴,身份低賤。
按照南詔習俗,女奴不可誕下王室子嗣,但日後的王儲需要這樣一位兄弟,而其餘兩位王子因著母族血統尊貴,並不會同意此事。
恰巧那位女奴懷孕了,恰巧路霽安是個男孩。
自此,路霽安被養在暗處,宮中人人皆知有個五王子,卻沒有多少人見過他的真容,也沒有多少人將他放在心上。
“我一直以為,我是王妃的孩子,只是不那麼受寵罷了。沒承想,我竟是南詔的奴隸之子,卑賤到塵埃裡的人。”
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份,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的容貌與父王越發相像,他又漸漸打消了這樣的想法。
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要再回想以前的那些令自己痛苦的事,但人就是這樣,越是壓抑,那股欲、望越是來得洶湧。
今日總算是得到這樣一個在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一時之間,他有些不知所措。
多年想要的結果,只是這樣一個荒唐的理由,那什麼能夠救命的老道在後來也帶著那些年騙來的財寶,趁著南詔自顧不暇時跑了,那位尊貴的二王子與南詔王室的許多人一起,死在了那場戰役裡。
當初的卓相可不是想要南詔舉國歸順那般簡單,而是主張直接吞併南詔,令其成為大齊的子民,也正是因此,卓相一路高歌猛進,有了今日在朝中舉足輕重的地位。
秦頤一此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是最合適,她想勸說路霽安不要沉溺於過往,但又知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的道理,二十幾年執著的一個答案,在一夕之間被人解答,就算是做好了準備,在得知真相後還是會無所適從。
“你,跟隨自己的心走就是,倘若想要恨他們,你大可肆意去恨,給了你生命的只是南詔王,而你為他遭受的那些,早已將這份恩情還請了不是麼?”
最終,秦頤一還是按照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或許在旁人看來,自己這樣的想法就是狼心狗肺,父母生養子女,子女就該一無所顧的回報他們,可有的人不配為人父母。
“帶著這些執念活著,或許日後的你會以他們為鑒,為人父時比他們做得更好。也許在某一瞬間,你就能夠輕鬆放下這些所謂的執念,不再為此煩惱,又何必在這個最在意的時刻硬生生逼迫自己呢?”
路霽安聞言,仍舊看著遠方,嘴裡呢喃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有多令人羨慕……”
“嗯?”水流嘩嘩,秦頤一沒有聽清路霽安的話。
路霽安偏頭,一瞬不瞬看著秦頤一,眼中似有水光浮動,像裝滿了萬千星辰,他彎了彎唇角,嗓音低沉悅耳:“我說,你真的很特別。”
那老僕盡管會可憐他的遭遇,但還是會下意識對他說,那畢竟是他的父王,孝道比天大,過去的事就應該讓它過去,再去執著於那些東西,累的只是自己。
他又何嘗不知那些大道理,可若是人人都能夠做到這一點,這世間之人又怎會為這點愛恨嗔痴所困。
只有這個與他肩膀一半高的姑娘,對他說他可以帶著執念活著,日後定會有大作為。
而這也是他盡管不想讓小公主知道自己不堪的過去,左思右想後又將其悉數告知的原因之一,只因他知道,她不會對此厭惡,甚至會給他不同的答案。
只是自己將自己血淋淋的過去剖開,他還是要有些準備。
更何況,經此一事,他似乎發現了,小公主對示弱的他更為憐惜幾分。
秦頤一聽了路霽安的那句話,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向著來路而走。
身後傳來男人低低的悶笑,隨著微風傳入前面落荒而逃的姑娘耳中,使她的腳步更加快了幾分。
回到客棧不算大的房內將門合上,秦頤一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喝了兩大杯才壓下方才心底的那份悸動。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回想起河邊的一幕幕,懊惱不已。
明明只想著不要得罪他便好的,怎麼方才搞得就像是自己被調戲了一般。
手緩緩從臉頰滑向自己的心口,感受著那裡如雷般的跳動。
秦頤一,難道你真的喜歡上大反派了嗎?可是怎麼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何時對人起心思的呢?
翌日一早,兩道騎馬的身影出現在官道上,馬蹄噠噠,沿著官道一路向北,日夜兼程,又回到了淩河。
回到淩河第一日,秦頤一又開始忙碌起來,路霽安此次任務雖是保護秦頤一,但在秦頤一身邊的人不計其數,如今西北一事早已步入正軌,京城那幾人也不是手眼通天,是以,他大多時候是被派到其他地方處理事務,兩人從安寧回來已有兩日未見。
又過了一日,在重建事宜基本完成後,秦頤一與周大人等人相商,決定再次召集鄉民,準備在秦頤甄等人回來後,將植樹一事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