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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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矩都是人定的,曾經沒有女子覺得這有何不對,那是因著她們或喜歡或被迫按照男子所規定地框架活著,如今有人覺得這框架是束縛自己枷鎖,想要跳脫出來,你們便以‘規矩’壓人,怎麼,堂堂七尺男兒,還會懼怕你們所瞧不起的女子麼?”秦頤一說著說著,語氣難免帶上了諷刺。
永安帝知道這個女兒厲害,卻不知她能有如此牙尖嘴利的時候。
“一一不可無禮,那是你的先生。”永安帝訓斥道。
秦頤一也知曉自己有些激動,當即低頭致歉。
“先生,學生知曉,女子為官在這世道的確像是白日做夢,可您想想看,像清如姐姐那般好的才學,卻因是女子不得不困於後院了此殘生,她難道沒有遠大的抱負和為國為民的心嗎?或許不是她沒有,而是世道不許她有。”
“倘若如清姐姐可入科舉,在朝為官,以她的資質和聰慧,我相信她定不輸於先生您。”
秦頤一眼底帶著憧憬,說得激昂,周大人一時間竟被她帶得想象起女兒在朝堂指點江山不再鬱郁寡歡的模樣。
若是如此,女兒又怎會被徐家欺淩之後和離回家後只能由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替她出氣,倘若女兒有那樣的機會,女兒便有更大的權利和能力保護自己,就算他這把老骨頭去了,也不必太過擔憂。
周大人越想,眼中光亮越甚,只是漸漸地那抹光亮還是暗了下來。
他沉思許久問:“殿下可知,這條路有多難走?”
秦頤一笑答:“既然我已經向父皇證明我可用幾年時間考中舉人,便知道這一條路會有多難走。”
她眼神極為堅定,周大人看看秦頤一,又看看同樣堅定的秦頤甄,摸了摸白髯,灑脫地笑了笑道:“好,趁著老臣還有些本事,這一路,老臣便護這殿下走,為這天下有能耐的女子,掙出一條路。”
他知道這很不明智,成與不成,日後的史書裡,他或揚名千古,或遺臭萬年。
可這所謂的左相,他做得也憋屈,屈居右相之下,那右相還是個不安分的,此事若成,日後他不僅多了助力,還可為女兒謀一條出路。
若是不成,看陛下今日的態度,哪怕此事失敗,兩位公主也不會如何,不如就用此讓溫陽公主欠下他一份人情,看在他的份兒上,日後照拂女兒一二。
若是成了,女兒便可自謀出路,更是好上加好。至於名聲,身外之物罷了,留給後人評判便好。
秦頤一俯身行禮:“謝父皇,謝先生。”
她抬頭,看著周大人眼中的複雜,笑著道:“先生不必憂心,這漫天的罵名,我一人背足矣。幾日後,還得請先生陪學生演一出戲。”
周大人聽完秦頤一的話後極為震驚,她不僅看出了自己的想法,還有次計謀,果真是後生可畏,巾幗不讓須眉啊。
永安帝也看著秦頤一,目光慈愛欣慰又複雜。
禦書房這一次談話,沒有多少人知曉,只是在幾日後的早朝上,永安帝宣佈今年秋闈中有兩名女子中舉,且名次不低時,引起了軒然大波,各個交頭接耳。
有的人義憤填膺,有的人漠不關心。
義憤填膺者大多是滿口之乎者也的文臣,漠不關心的大多是上戰場的武將。
一眾朝臣在不知其姓名,不清楚這兩名女子為何會不顧世俗參加科舉的情況下,紛紛喧嚷著要將這兩名欺君之人壓入大牢,更有甚者說欺君之罪應當誅九族以儆效尤。
永安帝看著下面一個個自詡好讀聖賢書的人,宣判起不知情之事時的醜陋嘴臉,滿眼嘲諷,當真像女兒所說一樣,這些人生下來便享盡優待,一旦出現一個打破他們所謂規則的人,便會慌得跳腳。
“怎麼,眾愛卿才華斐然,皆是我大齊的能人才子,治國安邦皆不再話下,難不成會怕兩名女子蓋過你們的功勞?”
永安帝似玩笑似感慨道。
一群大臣摸不準他的脈,只能訕訕用所謂的“自古以來”來解釋。
“這些規矩都是人定的,朕本就不是明君,前朝有女子稱帝,我朝有女子為官又能如何?”永安帝看著王家的一眾人說著,眼中有難得的得意。
王家不是想把持朝政麼,那就亂吧,亂點好。
他也是才想明白,若是女子的生存不再艱難,甚至可以為國效力,那作為帶頭人的一一和甄兒必定會有一眾跟隨者,王家再想要把持朝政,也會有一定的難度。
只要能給王家添堵,又不觸及國本,他都願意做。
準了女子入朝為官又不是將男子一棒子打死,他也不必擔憂朝堂無人可用。
朝臣聞言,不少俯身哀求道:“望陛下三思。”
“女子應尊崇三從四德,安心打理好內宅相夫教子,雖我朝對女子沒有那般嚴苛,但也不是任由女子在外拋頭露面啊。”
“大人此言差矣。”不等其他人開口,大殿一邊傳來一道清靈的女聲,在這滿是男子的大殿內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