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斷的病人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趙鴻就這樣半扶著鄭津, 在囚犯們震驚、羨慕和嫉妒的目光中,穿過一間又一間牢房,從灰暗走向明亮的大牢外。

“鄭院使, 慢一些,不急。”

“鄭院使,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您放心, 鄭家屋子被看護得很好。”

鄭津整個人僵得像木頭,走路像踩著棉花, 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跟在後面出來的鄭家人, 望著長得如此俊逸的十三皇子, 只覺得這是一場美好得捨不得醒來的大夢。

大牢外的陽光很好, 排著一隊來送早食的百姓,飲餅、胡餅、

百姓們見到鄭津又驚又喜:“鄭院使出來了!鄭家人也出來了!”

然後, 鄭津就看到從女牢走出來的妻子, 兩人視線交集就有些移不開, 緊接著就是一大家子人相擁而泣。

趙鴻離開國都城以後,偶爾能在寺廟裡看話本戲, 最喜歡大團圓的結局, 眼前的一幕實在太動人,於是他立刻改了主意:“鄭院使, 本王批你六日假,六日後再去太醫院複職。”

“來人!”

“有!”

“用馬車把鄭院使和家人安全護送回去。”說完,趙鴻剛走兩步就被鄭津叫住。

“齊王殿下!”鄭津追得步履踉蹌, “請受鄭家一拜。”

趙鴻趕緊把鄭津扶起來:“鄭院使,免禮,回家好好休養。本王還要去赦免春禧殿被牽連的無辜百姓。”

“鄭家恭送齊王殿下!”鄭家人齊刷刷地對著趙鴻離去的背影行禮。

趙鴻抬起右腿,忽然又回頭, 徑直走向大牢門邊站著的看守們。

看守們望著步步走近的齊王殿下,不知為何,明明很年輕卻帶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立刻恭敬行禮:“見過齊王殿下!”

趙鴻打量領頭的看守,似笑非笑:“天武軍值夜時賭錢被抓個正著,兩隊人被貶到這兒當看守,個個還都喜滋滋的……”

看守們當場就梗了一下,不是,說好的齊王殿下六歲就離開國都城,剛回來沒幾日,怎麼能這麼清楚?

趙鴻的聲音很嚴厲:“楊功!”

“是,齊王殿下!”楊功在心裡叫苦不疊,完了完了,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哪知道一個字都沒說呢,就被戳穿在當場。

“天武軍是馬軍司的精銳,與神衛龍衛並列最強,你們就準備在這兒看一輩子大牢?”趙鴻知道這些看守的名字。

楊功瞬間跪倒,破罐子破摔地回答:“啟稟齊王殿下,鄭院使對我們有救命之恩,不能作壁上觀。現在鄭院使安然脫險,吾輩沒有遺憾!”

趙鴻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成為齊王親衛;二,就在這兒看到老死。給你們六日時間考慮,考慮清楚後,本王希望到時能在萬勝門入城時見到你們。”

楊功驚訝地差點扭到脖子,不是晚上,是大白天,這是做了什麼樣的白日夢?雖然天武軍地位不低,可是……比起齊王親衛,說不定以後就是陛下的親衛……

看守們聽完都暈乎乎的,怎麼也找不到北,齊王殿下是認真的麼?

不對!

齊王殿下沒必要逗他們玩兒!

可……怎麼就這麼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呢?!

“鄭津率全家,謝過天武軍軍士們,老夫在大牢之中根本沒認出來。”鄭津也覺得不可思議,自己落到這步田地,他們竟然為了過來看著自己故意犯錯受罰。

想到他們奮力打掃牢籠時的模樣,想到百姓們輪流送來的豐盛的早食和晚食,再想到忽然出現的齊王殿下……鄭津積存在胸口的惡氣和憤怒一掃而光,只剩滿滿的感動。

“鄭院使,千萬別,我們已經不是天武軍了。”楊功有些尷尬,趕緊扶起鄭津。

很快,國公府的管事請鄭津全家上馬車,然後駕著馬車把他們送回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