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項任務 有獎競猜

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 沒人說話,但有千言萬語。

很快就淋成落湯雞的文武官員們凍得瑟瑟發抖,心裡都很清楚, 這是白天違逆晉王的懲罰,是的, 怒氣上頭的晉王是不管不顧的, 所以他們除了順從沒有其他選擇。

這時候想要不再淋雨,除了求饒別無他法, 除了習慣日曬雨淋的武將們, 文官尤其是年長的, 根本受不住這樣淋雨。

更何況, 他們除了朝會前隨便墊了吃食,之後滴水未進, 更別提份量紮實的晚食了, 現在饑寒交迫得非常難熬。

求饒?不求饒可能要丟掉半條命。

不求饒, 又能撐多久。

可是,這麼多人, 誰先喊出“晉王殿下, 下官知錯……”這種話,誰以後就在朝會時抬不起頭來, 文臣風骨都丟了,還有什麼顏面見人?!

於是,每個人都希望別人喊第一聲, 沒人喊就硬撐,誰都別想走。

相形之下,滿腔熱忱的晉王黨羽心涼得更透,這樣暴戾無常的晉王, 根本不值得託付全家幾百口的性命,可現在又能怎麼辦?

雨越下越大,到處白茫茫。

正在這時,一隊儀仗頂著風雨出現在宮門外,眾臣們齊刷刷地扭頭,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樣規模的儀仗,難道是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是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是滿朝公認的巾幗英雄,曾與魏國公一起出徵收複失地,但也因為徵戰沙場幾次受傷差點殞命,落了一身傷病,潛心修道,一生未嫁。

雖然久未露面,但她絕對是連晉王都要畢恭畢敬出來迎接的第一貴女。

儀仗越來越近,拄著朱雀手杖的大長公主從步攆上下來,滿頭銀絲,衰老的臉龐已然看不到年輕時的模樣,只是行走之時仍然透著英氣,一身玄衣,輕聲說道:“來人,擺步障!”

很快,身著蓑衣的女使和內侍們,以最快的速度搭好了防雨防風的步障,還在群臣之中擺了數個炭盆,大長公主的舉動對群臣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更讓他們驚訝的是,又有一隊內侍抬著大木桶走進來,開啟桶蓋,就聞到濃濃的姜味,群臣們都快哭了。

大長公主:“分而飲之,有病告恙多耽誤正事。”

話音剛落,一身素衣的晉王從春禧殿出來,帶著平日溫潤恭敬的模樣:“大長公主,您怎麼來了?”

“晉王殿下,”大長公主拉著晉王的手,很是慈祥,“好孩子,這些日子實在苦了你,帶姑母進去見你阿孃。”

晉王的眼淚瞬間落下,扶著大長公主往裡走,哽咽著:“姑母,小心路滑……”

大長公主拄著手杖走路,邊走邊說:“本宮一路行來,到處都是人……你阿孃喜歡熱鬧,卻厭煩無謂的嘈雜,不得清靜。”

晉王身形一頓,推開內侍撐著的傘,大步往回走了幾步,沖著群臣怒喝:“燎祭取消,祭品重入國庫。所有人都退下!暫停朝會七日!”

群臣們怎麼也沒想到大長公主竟然能安撫晉王,紛紛行禮後匆匆離開,堪稱劫後餘生,同時也記下了大長公主的救命之恩。

只有晉王黨們,一步三回頭,前路比茫茫雨中更令人找不到方向。

與狼狽不堪的官員們截然不同的,是國都城及附近的百姓和農戶們,被雷聲驚醒後就滿心歡喜,聽到雨點聲,就趕緊把家裡的盆盆罐罐搬到外面囤水。

農戶們更是喜笑顏開,太好了,春種雖然遲了些,但這幾日抓緊也能趕得上,終於不用再天天往地裡運水了,一年到頭地臉朝黃土背朝天,不就盼個風調雨順麼?

之前淺了許多的護城河水正在恢複原有的水位,矗立在國都城的望火樓上,晝夜不停巡視的軍士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暫時不用擔心火災了。

……

時間倒退一些,夜深人不靜,躺著的趙鴻明明很累,卻怎麼也睡不著,因為惦記邵院長帶來的“三日之內必定下雨”,而且還隨著寧侍郎的書信送回了國都城。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今晚已經是三日之內的最後時間了,如果還不下雨,不知道外表溫潤、內心癲狂的晉王會對飛來醫館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管是邵院長,還是醫院的其他人,看起來都若無其事。

只有趙鴻有些不知所措,翻了第十三個身以後,去盥洗室意外發現沒水了,給警覺的龍衛們留話,然後才離開門診,站在停車場的仰望夜空,什麼時候才能下雨?

趙鴻先看到黑暗中有什麼亮了一下,緊接著就是雷聲,彷彿就在飛來醫館的樓頂,巨大的響動讓人發懵。

下一秒,趙鴻就被魏璋塞回門診大廳:“雷那麼響,你站得像根杆子似的,等著被雷霹麼?”

“……”趙鴻難得反應不過來,隔著巨幅玻璃門,繼續向外張望,電閃雷鳴以後就是大雨傾盆,滿腦子都是“真的下雨了”,怎麼會?

“傻了?”魏璋覺得不至於,不就是下場雨嘛,手機上的天氣預報下雨時間有時候準得只差一小時。

趙鴻好不容易緩過來,不管怎麼說,下雨了就不需要再舉行燎祭,省下的錢物和人力就可以用到其他方面,比如興修水利、架橋鋪路……改善民生的方面,哪哪兒都需要錢和物。

緊接著又有一個念頭,明日一早就去找邵院長,要真誠向飛來醫館的能人賢士虛心求教,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願意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