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看向魏國公的眼神恭敬不足、嘲諷有餘:“允。”

內侍又把書信送到魏國公手裡。

此時,雖然有許多人,但卻靜得可怕。

魏國公把書信翻來覆去地看了三遍,然後爽朗一笑:

“晉王殿下,二月二前夜,秦王殿下暴斃,今日才二月初六,長信宮內就染了這麼多血,別說文官,就連小老夫這樣的武夫也覺得不祥。”

“晉王殿下,您還未登基稱帝,凡事留有餘地為宜……”

當啷一聲,信盒再次掉落在地,晉王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卻讓眾人感覺他的怒火更盛:“本王最煩幾類人,倚老賣老也在裡面。”

魏國公毫不在意,眼神慈祥地像看無理取鬧的孫兒:“啊,小老兒的意思是,晉王殿下孝心可嘉,悲憤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這樣將一幹人等送上路,太過倉促。”

“不如,等到明妃發喪那日,好好妝扮,搜羅她喜愛之物,一路歌舞百戲,鄭津全家相伴隨行直至陵寢……那樣才是真熱鬧。”

晉王嗤笑:“這樣甚好,只是呢,人心向來多變,能保證發喪之日一人不少麼?少一人,本王都怕阿孃不悅。”

魏國公當然知道晉王的打算,鄭重其事地回答:“晉王殿下,若當日少一人,國公府出人墊上。若有其他閃失,惟國公府是問如何?”

晉王意味不明地與魏國公對視,彷彿在估算他這把老骨頭的價值。

魏國公上前一步,但未過宮門:“若晉王殿下不嫌棄的話,小老兒全家相隨也行。”

伏在地上的眾臣齊刷刷地起身,驚詫莫明、近乎驚恐地望著魏國公,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晉王的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允。”

魏國公仍然很恭敬:“多謝晉王殿下,請節哀。”說完,拄著柺杖搖搖晃晃轉身。

“魏國公,且慢,”晉王出聲阻止,“飛來醫館說三日之內必然有雨,如若不下雨,本王就派禁軍踏平方沙城、攻入飛來醫館,意下如何?”

魏國公既不說不好,也不說好:“若晉王殿下信得過,小老兒可以先去方沙城等下雨。到時第一時間將訊息傳回國都城。”

“燎祭花費巨大,能省則省。”說完就走遠了。

而晉王也拂袖而去,滿眼不耐煩,動不動就跪,既然這麼愛跪就跪著,只有肚子空了、膝蓋疼了才會長記性。

這些人吶,說到底也是活物,像馴馬馴鷹那樣馴,很快就能服貼。

晉王走遠了,眾臣互看一眼,內心百感交集,至少有那麼一點安慰,帝陵峻工還需要不少時日,鄭院使全家的性命算是暫時保住了,還是魏國公作的保。

是啊,鄭院使還有魏國公出面做保,卻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麼人來保自己?

可偏偏就在這時,明明走遠的魏國公又折回來:“請問晉王殿下,如若國都城有人想去飛來醫館求醫,不知殿下是否應允?”

晉王毫不在意:“允。”

“多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