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六點多被尿意憋醒,趙鴻沖進了盥洗室,一陣水聲後,拿著用了整晚、卻像沒用過的紙尿褲,意識到自己第一次在夜晚熟睡時沒有失禁。

這個發現讓趙鴻激動又興奮,因為下午才能見到崔主任,而身邊沒什麼可以分享喜悅的人,索性繞著門診大樓跑了三圈才稍微冷靜。

趙鴻完成早讀和院長晨聊,去食堂吃早食,再回到急診和門診協助查房和交班等事項,忙完這一切後,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雀躍。

於是,趙鴻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立刻去找崔主任,告訴他這個天大的好訊息。

於是,他拿著普通話教材,沿著的指示牌和路標,順利找到了外科樓,然後順著指示牌,上了電梯,到樓層走出去,就找到了十二樓的脊椎外科病區,可門關著。

趙鴻確認病區沒錯,先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四處張望,最後站在玻璃幕牆邊俯瞰,不自覺地和大鄲比較。

據說,國都城最高的除了塔,就是一座五層樓,比較下來,算了,沒法比。

又等了不少時間,病區門還是沒開。

趙鴻很洩氣地走回電梯,算了還是回門診去幫忙,離開外科大樓,想抄個近路,就從康複科經過。

怎麼也沒想到,就看到裡面有一排穿著病號服的人,頭上後頸都有金屬條穿出,個個走路艱難、神情痛苦……

活生生的人、皮肉裡紮著金屬條,趙鴻只是看著就覺得哪裡都疼。

一瞬間,自小被灌輸的觀念發出前所未有的警示:“鴻兒,無論何時何地,感覺到驚恐和危險,哪怕毫無理由,哪怕周遭的人再親切溫和,逃!快逃!”

“鴻兒,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趙鴻立刻順著理療科的牆根,穿過半幢大樓,沿著圍牆根走到醫院西門,趁著保潔打掃的開門瞬間,逃了出去。

這時候,趙鴻根本顧不上崔主任不能奔跑、不能太過用力、不能騎馬等等囑咐,用盡全力把移動梯放下,順著梯子下到方沙城,找了一匹馬騎上就跑。

可萬萬沒想到,跑了一段路,腰背就酸脹得難受,馬匹也認主,一路都想擺脫趙鴻,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

更讓他驚恐的是,王強騎著馬從後面追來了,邊追邊喊:“趙鴻,你要去哪兒?趕緊回來!”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趙鴻被王強抓住、強行帶回醫院。

趙鴻說完了,認命似的面無表情,彷彿沒有靈魂的軀殼。

金老看著崔主任:“康複科穿金屬條的病人,是做了什麼手術的?找他們醫生來解釋一下?”

崔主任嘆了一口氣,站起來俯視趙鴻:“還跑不跑?”

趙鴻梗了一下,沒有出聲,被崔主任盯得沒辦法,輕輕地搖了搖頭:“反正也跑不掉。”

“嗯,還行,沒傷人,”崔主任說著,開始解趙鴻手腕和腳踝上的約束帶,“走,去看看那些紮著金屬條的病人。”

趙鴻一臉不可思議又震驚:“你要對某做什麼?!”

魏璋涼涼地插話:“”你在這兒快十天了,相信我,如果崔主任想對你做什麼,嗯,一小時你全身器官都可以摘除;三天時間,你就能成為標本室的大體老師。”

崔主任好氣又好笑:“行啦,魏璋,別再把他嚇出個好歹來。”

魏璋忽然話鋒一轉:“你是不是有至親被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