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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有大鄲人對飛來醫館的一切都不感到驚奇的話,這位披頭散發、滿身鞋印的中年太醫就是,且只有他一人。

魏璋把他帶進醫院是有原因的,這貨熟練捱揍躲閃的姿勢、以及絕不放棄的嘶吼模樣,像極了當年遇見殷富時的情形。

就算他在邵院長面前瘋言瘋語、胡說八道,魏璋;但他捱揍時充滿期待盯著飛來醫館的樣子,實在讓人動容。

於是,邵院長在急診內科診室,看到了這位被揍得不輕的中年太醫。

中年太醫雖然形容狼狽,但在魏璋介紹後,知道眼前站的正是飛來醫館館長時,嚇得立刻沖出門去,束好散亂的頭發,戴好發冠,重新整理好衣物……

十分鐘後,中年太醫鼻青臉腫、但衣冠整齊地再次進入診室,恭敬地行了拜首禮,鄭重其事地介紹:

“鄙人姓孟名鴻才,自幼學醫,從醫十七年,其中軍醫十二年,太醫五年,擅刀針。”

“多謝邵館長願意親自接見鄙人,感激五內,沒齒難忘。”

邵院長只能尷尬受禮:“聽說,你是來求醫的,哪裡不舒服?我可以替你找醫師。”

孟鴻才一直垂著眼睛,聽完魏璋的翻譯才敢抬頭看,望著邵院長、金老和魏璋三人平和的眼神,忽然像個憋了滿腹委屈的孩童,濕了眼眶。

“對不起,”說完就撲通跪在地上,“鄙人撒謊了。”

邵院長趕緊把他拽起來,這穿越一趟要折多少壽啊:“有話好好說,不要動不動就跪。”

孟鴻才勉強起身:“病的不是鄙人,他們都已經死了,鄙人想找尋他們的死因。”

啊這……

邵院長、金老和魏璋三個人都有些頭疼,上次中毒事件前後費了多少人才和精力,這次怎麼又是找死因?

魏璋在心裡默唸,靳法醫、老秦,真是對不住!

邵院長湊到金老耳邊低語:“告訴趙鴻,查死因找仵作,別到飛來醫館了。”驗屍又不讓驗,什麼檢查都做不了。

誰知,孟鴻才從懷裡拿出一個軟布大包,解開層層包布,裡面是一個木盒,開啟盒蓋,裡面全是有編號的紙卷,足有十二卷。

軟布大包從外到內都非常幹淨整潔,紙捲上連半點髒汙都沒有,和他本人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孟鴻才用診室桌上的電話機、壓舌板筒等等重物當鎮紙,把十二卷按順序放平整,特別鄭重地開口:“請過目。”

“這是一名四十七歲男子,戍邊軍士,起初是咽不下胡餅和環餅,費力得很,混水喝能好一些……漸漸的,胡餅環餅泡水,也咽得艱難。”

“軍醫給他用溫補藥,他還是瘦得很快,吃食越來越困難……直到在夜襲中喪命,某替他收屍時,看到他的食管裡長了很奇怪的東西……”

???

邵院長三人面面相覷,就算是屍體,食管裡有什麼是隨便能看到的嗎?

魏璋皺眉:“你剖了他?!”

孟鴻才渾身一激靈:“鄙人有證據!”說完,翻到紙卷背面,露出一截粘上去的、巴掌寬的紙片,上面有陳舊的大拇指印。

“他過得很艱難時,是鄙人一直在照顧,他每日都疼痛難當,有次夜裡疼醒,要求鄙人在他死去以後,看看他到底生了什麼樣的惡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