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聚德縣 以防萬一準備的遺書(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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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聚德縣 以防萬一準備的遺書
陰沉的天空布滿烏雲, 風大沙塵重,德縣小城,城外村莊、良田和被大雨沖毀的官道, 一片灰濛濛。
捧日軍分成三隊,一隊守著熟水鋪、一隊給城內水井開蓋讓百姓取水、另一隊則幫著鄭院使配補液鹽。
德縣縣丞蔡琿今年四十五, 本就是芝麻綠豆似的小官, 先是遇上連日大雨,幾乎同一日就有傷寒病患……撐到現在, 整個人像老了十歲。
草藥還剩最後一鍋, 出去採買藥材的藥鋪掌櫃遲遲未歸;德縣醫師全都染了傷寒, 只剩鄭院使和四名太醫硬撐。
之前陛下親口所說, 會調集滑州地界以外的醫師來幫忙,到現在別說醫師, 連匹馬影子都沒看見。
蔡琿帶著縣衙上下, 既要安撫百姓, 還要防止傷寒病患外逃,更要保證傷寒治療區的飲食……每一天都頭大如鬥。
明明已到正午時分, 越來越陰沉的天空隱隱有下雨的樣子, 蔡琿真的絕望。
偏偏就在這時,郵差快馬從縣衙門前經過, 見到蔡琿趕緊行禮:“蔡縣丞,有沒有書信要發?”
蔡琿看著郵差鼓囊囊的包有些納悶:“你這是收了誰的書信?”
“啊,回縣丞的話, 是鄭院使和太醫們的書信,”郵差有些為難,“說是他們以防萬一準備的遺書。”
蔡琿的臉色一僵,隨即揮了揮手:“快送去。”
郵差騎馬踩著泥路走了。
蔡縣丞站在縣衙的二樓, 眺望德縣東門方向,眼角餘光看到鄭院使走過來,急忙轉身,兩人相視苦笑。
因為太醫院最新的疫病防治方案,日常只喝熟水、吃熟食,如果大雨成災或被淹過以後,哪怕洗臉都要用熟水,不然容易生眼疾。
德縣很窮,蔡琿也沒什麼油水可撈,全縣日常喝水都靠熟水鋪,但天氣漸熱,經年喝生水的習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所以水源被蓄意汙染後,傷寒病患激增。
現在,病患多,能幹活的少,還有一部分要幫病患。
熟水鋪燒水從早到晚,還要配補液鹽,身體好的基本能不喝水就不喝,至於洗漱的水都能省就省。
所以,蔡琿早起摳了眼屎,連臉都沒洗,反正大家都一樣,誰也別笑誰。
“稟蔡縣丞,”鄭院使爬到二樓,走得氣喘籲籲,“您可看到官道上有人來德縣麼?”
蔡琿早就見識過鄭院使的“千裡傳音器”,聽他這麼一說,立刻兩眼放光:“鄭院使,您是不是收到了什麼訊息?”
鄭院使嘆氣:“下官昨日先向陛下報告了德縣實情,後來向支援滑州府的魏使求救,也細說了實情。”
蔡琿激動起來:“飛來醫館的醫仙們會來嗎?真的嗎?”
鄭院使眼神一黯:“魏使只讓砍竹子、給病號戴編號布條,但沒說何時會來。”
“竹子砍了麼?布條戴了麼?”蔡琿只聽得到會來,其他的全當沒聽見。
“捧日軍忙了一個通宵,現在都備好了。”
蔡琿麻了,然後肚子裡咕嚕嚕響,哦對了,米糧也都盡量供給病患們,早食還沒吃。
鄭院使從寬袖裡掏出最後兩片豬肉脯,拆了包裝遞了一塊過去:“蔡縣丞。”
蔡縣丞學著鄭院使的樣子,把豬肉脯放進嘴裡,反複嚼出好味道,特別不捨地嚥下:“鄭院使,本官是不是也應該準備一份遺書?”
鄭院使詫異地望著蔡縣丞,他的眼神比陰沉的天空還要暗:“蔡縣丞,大可不必……”
蔡縣丞苦笑:“按大鄲律,本官保不住傷寒病患也保不住烏紗帽,還出了細作汙染水源一事,如果病患們死去太多,本官的小命也難保。”
“還是寫吧,誰知道能撐多久?”
前後撐了有半個月?還是更多日子?不,感覺像硬熬了三年。
鄭院使望著越來越低的烏雲和更猛烈的風沙,絕望更深重地壓在心頭,從貼身的裡衣取出一張照片。
蔡縣丞又一次看向昏暗的遠處,這下徹底絕望了,醫師都病了、藥材沒了、病人越來越多,救援遲遲不到,能做的都做了,還能怎麼辦?
一轉身,就看到鄭院使紅著眼圈看手裡的紙片,忍不住湊過去看上一眼,當時就驚訝到破音:“鄭院使,這是什麼?”
鄭院使老臉一紅,遞給蔡縣丞:“下官帶拙荊去過飛來醫館,魏使給我們拍了照片留念,那裡真的特別好看……是不是?”
蔡縣丞看得眼睛都直了,這是什麼仙人法器?怎麼能把人放在小紙片上,人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