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鴻向金老介紹:“這位女子二十有二,三個月前難産,胎死而她僥幸活著,一直發熱出血,毫無食慾……”

???

!!!

1床病人才22歲?

醫護們粗壯的神經再次受到了重擊。

護士長周潔抱起病人進了急診內科診室,站上了健康秤,又抱著病人小心翼翼地放回1床,替她換好病號服後又看向時萱:“體重8度。”

時萱在病人評估表上刷刷地寫,病人“極度消瘦”……

池敏拉上床簾,在周潔的幫助下替病人查體,感覺在檢查一具活著的骷髏,兩眼空洞,頭發稀疏而灰白,兩頰凹陷,骨骼上僅包裹了薄薄一層皮肉,身上共有十三處褥瘡,也是惡臭的來源。

時萱給1床病人建立靜脈通路,花了不少時間卻找不到一根可以打留滯針的血管,最後在周潔的幫助下才穿刺成功,兩人連拍帶擠壓,終於湊夠了血生化、血常規等檢查專案需要的血量。

在此期間,病人都毫無反應,任人擺布。

急診是最真實也最殘酷的地方,急診醫生們經常一眼就能推測出病患的愈後,很明顯,1床病人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接下來的病情發展可能會讓人非常頭疼。

文浩開了靜脈營養能量合劑,與池敏一起查體後,又叫了婦産科會診。

十分鐘後,婦産科女醫生裴瑩走進搶救大廳,問:“幾床?”

“這裡!”文浩掀開床簾招呼道,“難産後並發症。”

裴瑩掀開薄毯時倒吸一口涼氣,這病人怎麼瘦成這樣?瘦成這樣還能活著?還有,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褥瘡的病人。

不論對醫護,還是對病人,都太難熬了。

趙鴻見圍在1床旁的醫護人員越來越多,每個人都專注地觀察或思考,從不因為素昧平生、也不因為1床病人身上的異味,顯露出半點不耐煩或厭惡。

不由的,他想到了阿孃難産那日,圍在她身旁的禦醫們竊竊私語,帶著各種考量和算計的眼神,讓他小小年紀第一次體會到不寒而慄。

一整套檢查流程下來,裴瑩說出自己的判斷:“産道撕裂、反複感染、持續發熱、褥瘡感染、惡液質樣貌、病人神情淡漠、心跳呼吸脈搏都十分急促……下個病危通知書。”

這種病人能救回來的機會少之又少,但偏偏病人的求生欲還很強,在靜脈補充了營養液後,心跳呼吸脈搏都趨於穩定。

一時間,醫護們喜憂摻半,喜的是病人年輕、求生欲強;憂的是病人惡液質,連帶內裡的髒器有多種損傷。

這位病人就像深秋時墜在枝頭顫抖的落葉,要掉不掉,但當一陣風刮過,掉得飛快,病人很可能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裴瑩看了看自己的小圓手和胳膊,再看1床病人的爪形手和只包了層薄皮的胳膊,落差大得驚人。

裴瑩微微嘆氣,如果是現代社會遇到這樣的病患,肯定非常和善地暗示病人家屬,盡快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