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我得進城(第2/2頁)

在養父母忙碌，哥哥姐姐貪玩時，年幼的劉長江都是小小的劉桂苗在照顧。真嫁給他，劉桂苗會覺得她像個舊社會的童養媳。沒人權，沒尊嚴，沒自我。除了照顧劉長江，哄他開心，劉桂苗的人生什麼都沒有。

那太可怕，太灰暗了。

嫁給別人，不論那人好壞，劉桂苗都還能有個孃家。有個最後的避風港。嫁給劉長江，養父母變公公婆婆；劉桂苗這個不受寵的養女，變‘勾引’弟弟的心機兒媳。劉桂苗在劉家裡外不是人，就什麼都沒了。

只要想到那種情況，劉桂苗就窒息，就想逃跑。最後，她也真的逃了。匆匆忙忙，劉桂苗嫁給了知青陳恆誠。

陳恆誠當時對劉桂苗說，他會努力帶劉桂苗走出去，讓她過好日子。劉桂苗信了。婚後他忙讀書不回家，劉桂苗一個人帶孩子養家，沒有任何怨言。可惜，終究是花花世界迷人眼。有些人說話和放屁差不多。

不過，就算陳恆誠不是良配。再給劉桂苗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依舊不會嫁劉長江。劉長江太自我。他從來不會為劉桂苗考慮。他只會自說自話，不停糾纏劉桂苗，然後告訴所有人他喜歡劉桂苗。他不會解決問題，更沒能力保護劉桂苗，幫她走出困境。

他霸道的喜歡，只會傷人。他的深情，更是沉重的負擔。他不合時宜的言行更是騷擾，讓劉桂苗煩不勝煩。

劉長江會把劉桂苗本就艱難的生活，弄的更加糟糕。想到這人在相親時，會當著全家人的面，再次高調示愛，劉桂苗就頭皮發麻。

重生的喜悅蕩然無存，劉桂苗開始考慮她下一步該怎麼走。寨子裡是不能留。隨著劉長江越來越壓抑不住，劉桂苗不走早晚出事。

陳恆誠也是個地雷。最遲明年年底，他就會和大學同學君越結婚。到時候，劉桂苗孤身留在寨子裡，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想到外邊改革開放正進行的如火如荼，劉桂苗決定再次打著尋夫的旗號進城。這次，劉桂苗不但要發財，她還要讀書、學畫畫。

劉桂苗從小就喜歡讀書、喜歡畫畫。可她家在山裡，又是養女，讀書都是抽空上掃盲班，哪有機會培養愛好。

上輩子，在陳恆誠越爬越高時，劉桂苗這個敢‘詆毀’他，和他作對的鄉下原配，無數次被罵不配。君越貶低她的難聽話，猶在耳畔。朵朵被欺負的畫面，還記憶猶新。

有了拿起書本，用知識武裝自己的機會，劉桂苗當然會牢牢抓住。不蒸饅頭爭口氣，劉桂苗為了朵朵，也要當個文化人。

還有莊宴。他上輩子救過朵朵的命。那樣好的刑警，劉桂苗不希望他再次因公殉職。

宜早不宜遲。救莊宴迫在眉睫，劉桂苗立刻行動。用兩碗雞湯面堵住劉嶼、周嶸的嘴。劉桂苗等倆孩子拿著玻璃珠出去玩，立刻用籃子裝了冒尖一大碗雞肉，去了村支書家。

雪還在下，村裡大部分人家都在賞雪。陽城氣候溫和，冬天最低溫度零下五度。這裡幾乎不會下雪，沒見過雪的大人小孩，看著這銀裝素裹的世界，就很興奮。

小孩子不怕冷的在四處瘋跑著。路上，劉桂苗得小心再小心，才沒撞到人。到了支書家，龐嬸子見劉桂苗抱著孩子，挎著籃子，棉鞋上、頭發上全是化了一半的雪粒子，直呼：“哎呦喂！我的娘！”

“雪天路滑，你這妮子咋這麼就出來了。真膽大，萬一摔了，有你後悔的。嘬嘬嘬，瞅把我們朵朵凍的，鼻尖都紅了。”

順手接過孩子，龐嬸子嗔怪：“來我家你忙啥，等雪停再出來多好。”

“呵呵，我早上燉了雞，剛出鍋。這個涼了不是那個味兒，我就直接過來了。”

客氣的掀開籃子，劉桂苗剛把雞肉端出來，聞到香味兒的龐嬸子，下意識咽口水。這年月家家戶戶難吃肉。龐嬸子家裡就算條件好，也很少燉雞。

艱難把眼睛從肉碗上移開，龐嬸子輕輕拍著劉桂苗手臂，不贊同的拒絕：“這肉我不要。嬸子家裡明天也殺雞。這個你端回去和朵朵吃吧。看朵朵瘦的，你該給她多補補。”

龐嬸子對朵朵的關心，讓劉桂苗眼神一暖。知道她人好，劉桂苗開門見山：“嬸兒，我叔在家嗎？我這次來，是想求我叔給我開個介紹信。我家啥情況你們也知道，眼看他大學畢業，還不回來接我，我得去看看。”

“對，對，你是該進城去瞧瞧。”

眼底浮現出深深地同情，再和劉桂苗說話，龐嬸子下意識放柔了語調。

“孩子，別怕。你模樣、品性一等一的好。誰能娶你回家，都是好福氣。只要你去滬市，往陳知青眼前一站，他保準乖乖跟你道歉，再不放你一個人獨守空房。”

“嗯。”

劉桂苗故作堅強的笑笑。

龐嬸子心疼又不會安慰人，只能去後院喊苗支書進屋，讓他趕緊給劉桂苗開介紹信。

“二月初過年，二月底春耕。苗丫頭，我給你開一個半個的探親假夠用不？”

“不太夠。”劉桂苗小媳婦兒似的勇敢開口：“叔，要是順利，我準備留城裡。兩口子還是得呆一塊兒，所以您別給我寫日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