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姐在說什麼傻話?快放下劍,你可知你維護的是誰?那是魔君啊!生靈塗炭無惡不作的魔君!百年前仙魔大戰,他是如何傷害修界中人,如何殺害百姓的你都忘了嗎?你入了魔,難道就不記得你在蜀山受到的教誨讀過的書,要做和魔君一樣的怪物嗎?”

白雪惜咬唇道;“師祖素來痛恨魔族,他被魔君害成如今這個樣子,他的傷痛你比我看到得更多啊!那徹夜難眠的宿疾,日日不滅的頭疼,你難道都忘了嗎?你竟然為了一個滿身殺孽的魔君對師祖拔劍相向?”

“面目全非的不單是你的臉,還有你的心,你再不是我的師姐了!”

她帶著怨念指責,一字一句戳在楚千度心頭最軟弱的地方、

他面色一點點從沉痛變得冷厲,身為蜀山師祖修界大能的責任感令他堅定起來。

他對著仙瑤,一點點拔出了他的劍。

仙瑤被仙劍的光芒晃了眼,似乎也想起了楚千度被病痛折磨的樣子。

但她的反應極度冷淡,不見半點動容,一針見血地指出:“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師姐了。我和謝扶蘇的師徒契約已經解除,不再是他的弟子。我入了魔,也不再是修士,和蜀山的關系也自動切斷。我現在是魔族金仙瑤,與你們所有人都沒有任何關系。”

“至於你提到的‘那徹夜難眠的宿疾,日日不滅的頭疼’,看起來你比我熟悉得多,還是由你自己去心疼銘記吧。”

“我還是那句話,要動沈驚塵,先問過我手中的劍。”

“過去的金仙瑤已經死在白雪惜手下,死在地淵火之中。如今站在你們面前的只是一個拋卻前塵重新活過的魔修。”

“別再與我扯什麼從前,棄我者我棄,我與蜀山的一切皆如流水,半滴不留,丁點不遺。”

仙瑤握劍而立,蒼白的臉上是無盡的涼薄。

作為被保護的那個,自始至終沒機會開口的沈驚塵覺得自己有必要發言了。

他清了清嗓子,手落在仙瑤緊繃的肩頭,側身為她擋住山崖邊猛烈的風。

他望著她,眼底的神色像神像被香火燙出裂痕,又像是月輪墜進了滾燙的春泉。

“這就是你從前的同門?”

仙瑤闔了闔眼,算是回應。

沈驚塵拍了拍她的肩膀,動作輕柔,如同安撫,仙瑤本能地身體舒緩下來。

冷漠收束後,她哪怕面容毀去,仍然可見過往明豔大氣風姿。

楚千度看著她在沈驚塵手中這樣軟和,與面對自己截然不同,更是無法接受地噴出一口血來。

沈驚塵就看著那一地鮮血淡淡道:“很遺憾以這樣的方式認識你們。”

“但必須要說的是,你憑什麼覺得,你能殺我?”

沈驚塵指間金霧流轉,泛起極淡的紺青。

剎那間,楚千度眼花繚亂,再清醒過來時已被擊出很遠。

“再回去修煉三千年,你或許可以摸到我的門檻。”

低調內斂的沈教授生平鮮有地炫耀他的成就,牽住仙瑤的手化光離開。

這些人真是吵死了,他又不能真的殺人,還是少見他們為妙。

多留片刻都怕維持不了良好的教養,犯下殺戒。

楚千度眼睜睜看著仙瑤跟魔君走了,目齜欲裂地沖上去,可他連她的一片衣角都沒摸到。

“——仙瑤!回來!”

她不會再回來了。

再也不會了。

有一個聲音在心裡這樣告訴他。

楚千度胸中一痛,瞬間昏死過去。

白雪惜將他抱住,面上看似緊張,不斷呼喊著師祖,心底卻在權衡楚千度被魔君這樣輕而易舉地打敗,究竟是真的實力相差至此,還是受制於身傷和精神狀態不好被乘人之危了。

她需要的是最強,這個人不特定是誰。

當楚千度不再是的時候,也就該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