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楚熊貲仇鄰 齊小白親盟(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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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熊貲淡笑道:“欲霸中原,戰之多矣!息蔡泥丸之地,寡人覆手可得,值此不宜大動干戈,謹當留存實力,以對晉齊魯等世之強邦!”
太傅申葆惑而問日:“無戰何以取息?煩請我王示下!”
楚王熊貲大笑道:“亦無長策,既其不肯入楚,那只有寡人入息也!”
聞得此言,太傅申葆揮手緊言道:“此舉萬萬不可,息候不敢入蔡,定是察我有謀,我王此去可謂羊入虎口也!”
楚王熊貲按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者說,息候於我,寡人乃為虎,虎入羊群,何懼之有耶?”
太傅申葆一聲嘆息,隨言道:“君意決絕,老夫亦不再阻攔,但請王上允臣隨行,以護我王周全!”
楚王熊貲搖首言道:“人之過眾,息必拒見,寡人僅攜百人衛隊,並一廚一牛足矣!”
太傅申葆急欲再言,楚王熊貲輕言慰道:“太傅不必憂慮,寡人定可還楚!”
太傅申葆執拗不過,道得一聲:“我王珍重!”說罷,側首嘆息。
楚王熊貲笑而不語,禮送太傅申葆還府。
秋初七月,西風漸涼,楚王車駕愈近息都息城,哨探緊急上報息候姬繩,是驅是迎請君授命。
息候姬繩一時驚慌失措,亦不知如何處置,問日:“隨行多少兵馬?”
哨探回報:“從行不過百十餘眾,看似非為伐我而來!”
楚王此行意圖不明,息候姬繩亦不敢妄動,遂命道:“暫且不顧,其人到得城下,再來報我!”
哨探受命而去,此後數日,息候姬繩皆於驚慌之中渡過,及至楚王車駕一路行至城下,請言以食入享,這才安下心來。
然而是拒是迎,息候姬繩兀自猶豫不決,遂入而禮見夫人息媯,請其授己應對之策。
陳姬息媯直言反問道:“君上可見過貓予鼠食耶?如無見,則當深知楚為息患也,是拒是迎,君自明瞭!”
息候姬繩憂道:“前者邀我入楚,寡人從其言,拒而未往,今其入享息邑,我若再拒,恐惹兵災加身!事當慎行,夫人可有萬全之策!”
陳姬息媯近身向前,輕聲道:“君若無意失信相拒,餘則僅有一策可行,乃迎楚進宴,暗設重兵於後,若其無禮,召出擒敵護主,困其君於息,郢都楚軍必不敢輕舉妄動,而後依禮執送楚王還楚,絕其出師之名,我則安矣!”
息候姬繩仍是心有餘悸,復謂夫人息媯道:“若此引得楚王憤恨,繼而揮師伐息尋仇,則當如何?”
陳姬息媯正身回言道:“楚師無由伐我,將罪天下諸侯,我則擁天下之重,有何懼焉?”
息候姬繩懇首悅顏,當即下令迎請楚王行宮會宴,並斥一千精甲暗伏廷院內外,以備不時之需。
鼓樂齊鳴,近宮侍臣受命隆重迎進楚王車駕,不多時,兩君敘面落座。
茶典禮畢,諸事完備,息候姬繩隨之詔令開席,楚王熊貲攔而言道:“寡人以食入享,怎敢使君勞累破費,今以軍中之食,與君共品!”
隨其話音落地,楚師膳夫牽之一牛行入堂中,息候姬繩指牛惑日:“生牛何以食之?”
陳姬息媯附言道:“無怪乎世人常言道,荊楚蠻子,茹毛飲血之徒也!”
敢於人前,當面倚言中傷楚王者,當世無幾,楚王熊貲驚其膽識,循音側首望去,只見一婦人端坐息候身側,生得是靚麗無比,柔美之中更添十分剛毅,料到應是陳姬息媯無疑。
楚王朝其一笑,拱手虛見一禮,回首復謂息候言道:“玉盤珍饈,寡人食之無味,獨好軍中粗飯,此乃寡人御廚,名日庖丁,出身軍旅,解牛之術天下無雙,敢請息候與我共賞!”說罷,伸手令請。
軍廚庖丁拱手受命,轉而行至黃牛身側,反手取出廚刀,緊隨之見得一道刀光閃過,眨眼間一顆牛心託於庖丁手中,兀自跳動不已。觀之此幕,眾皆不敢大聲喘息,庖丁隨之還刀入鞘,空出一手輕撫黃脖頸,還觀黃牛順勢而臥,至死無覺,安眠於眾人面前。
觀之宰牛,已是令人驚歎不已,再觀解牛,更是令人瞠目結舌。但見兩名甲士抬入一案,放置於庖丁身後。庖丁則扯出一布蒙於目上,進而復取廚刀在手,伴隨陣陣刀光劃過,隨見得庖丁圍轉牛身,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於《桑林》之舞,乃中《經首》之會。過之刻餘,再觀牛身,僅餘得一副骨架留存堂中,餘之肉脂皆已分解成可食之份,分列於案板之上。
息候姬繩驚歎日:“好手藝!敢問何以習得?”
庖丁釋刀對曰:“臣之所好者,道也?進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時,所見無非牛者。三年之後,未嘗見全牛也。方今之時,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導大窾,因其固然,技經肯綮之未嘗,而況大軱乎!良庖歲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數千牛矣,而刀刃若新發於硎。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於硎。雖然,每至於族,吾見其難為,怵然為戒,視為止,行為遲。動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志,善刀而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