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衛懿公亡國 鄭高克抗狄(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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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至此,大夫姬友一行業已使抵莒都莒父,莒公己昭聞報邀其會於廟堂,禮言道:“貴使蔽臨,有何呈授!”
大夫姬友拱手相敬道:“來見禮也,我魯室新君得立,亟於交好四方諸侯,莒嵌齊魯之間,理應當先拜會,淄許十車財利,聊表誠盟之心!”
莒公己昭揮手卻道:“無功不受祿,如此厚禮,寡人愧不敢當!”
大夫姬友應言直語道:“確有一事相請,還望莒公大義應準!”
莒公己昭淺笑道:“貴使先言,寡人盡力而為!”
大夫姬友諍聲上言道:“魯之罪臣共仲,今叛逃居莒,還望莒公搜將出來,奉還魯室!”
莒公己昭輕聲問道:“其所犯何事?”
大夫姬友峻顏回道:“禍亂社稷,弒君犯上!”
莒公己昭承言笑道:“上既無德,除便除了,此為匡扶社稷,何能言之禍亂社稷耶?”
大夫姬友亦隨言大笑道:“君若僭行此理,即是臣錯付矣!與君論德,失我之智也!”
堂上為其反嘲,有失顏面,莒公己昭隨即冷笑道:“寡人亦不為難汝,汝今若能說服寡人,共仲由汝帶回,如若不能,汝也就不要回矣!”
大夫姬友從容不懼道:“公欲與臣論何?”
莒候己昭韞色回言道:“今即提及德行,汝便以德服人!”
大夫姬友淡定自若道:“上即為尊,絕非不明事理,臣姑且與之論上一道!”言訖,遊行於堂,續言道:“德者,人之所得,使萬物各得其所欲也。明於盛衰之道,通乎成敗之數,審乎治亂之勢,達乎去就之理,適此是為賢人君子!”
莒候己昭還見言問道:“共仲計窮投莒,寡人憐之收留,便就失了德行,非為賢人君子耶?
大夫姬友轉面正色恃理對道:“惻隱之心,仁之端也;沽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物極必反,共仲不可留也!”
莒公己昭黠笑道:“此般言語未能說服我也,寡人斷不能執送共仲出莒,今見貴使富學,還算識得大體,寡人不與為難,汝且去罷!”
聞得此言,大夫姬友話鋒突變,厲言道:“談話到此,已非莒公是否為難於我矣,乃我將詰難莒公也!莒今收容魯室逆臣,即可視之為與魯為敵,籍此師出伐莒亦無不可,然我主上卻是以和為貴,不忍壞了魯莒之好,更囑臣攜禮赴莒陳情討還,不料莒公一再推脫搪塞,更以惡語激臣!臣無奈,只得人前挑明,罪臣共仲,魯室勢在必得,是戰是和,皆在莒公一念之間也!”
謂其無禮,舉座皆驚,莒公己昭隨之起身怒道:“汝在恐嚇寡人耶?”
大夫姬友處變不驚,毅然笑道:“恐嚇與否,但憑公等君臣自決,然我今日之言,絕非危言聳聽!納禮十車財利,執送共仲還魯,則見魯莒之好長存,公若駁我今之情,魯室社稷傾危,十萬魯軍將出防城向莒,非見生死,不可止戰!”
此言一出,滿堂請和之聲,莒公己昭亦知,魯乃可與齊爭戰者,非莒可以應對,由是就言煩絮道:“寡人本欲攣囚共仲將息魯亂,奈何貴使不允寡人插手,便就由他去罷!十車財利寡人承情惠納,依此莠結魯莒之好,共仲棲居城西別苑,汝往自提可也!”一語言罷,即告身心睏乏,宣表退朝。
大夫姬友留堂躬身拜謝道:“莒公大義凜然,明曉是非,真英主也!”言訖,自出。
出得莒宮,大夫姬友領眾向西,於西城執拿共仲後,繼而直出西門,過浮來取近道還魯,只為於莒少做逗留,以免夜長夢多。
待至密地,公子魚攔道請見共仲,其為共仲好友,兩人自小相識,魯人盡知也!大夫姬友上前勸言道:“共仲所犯是為弒君重罪,不日將以極刑處置,公子乃良善之後,為免受其牽連,還是不見為好!”言訖,輕撫其肩,轉身行至一側,令其自行抉擇。
公子魚旋即輕道一聲:“其行何事,吾管不得,其為吾好,吾甚明瞭,今來亦只為逢面訣別也!”言訖,直向檻車行去。
大夫姬友念其情,亦不加以阻攔,兩人車前說詩論經,幾見大笑連連,會之半晌亟當起行,兩人不捨訣別,大夫姬友引車前行,公子魚則於後跪於路肩,忽得悲慟不止,聲驚山野。
共仲聞聲望天感慨道:“從未聞之子魚哭聲也,今其單為罪臣而啼,吾死無憾矣!”乃自縊於車。
行之許久,未見共仲發聲,眾人這才發覺其已身亡矣,大夫姬友遂叫去囚,以布斂身擔回曲阜。待至還入曲阜,魯公姬申得報,遂告朝野,共仲縊亡,業已服罪,過往不究,盡赦其族民親隨,屍身准予下葬,不得辱毀。
至此,魯室爭君風波遂告終結。暨得餘事落停,即依周禮落葬先君姬啟,諡稱閔公名史。及後,魯公姬申潛心為政,勵精圖治,攜手大夫姬友等賢臣,出而爭世,幾成霸業。
此先不論,且說戎狄春爭中原,一敗塗地,至冬末,復又捲土重來,侵襲邢衛。這回乃是赤狄舉兵六萬南下中原,有鑑於去歲伐邢之疾,更察年初戎狄爭勝虢陽落敗之痛,凡臨齊晉周屬諸侯切入,無有成事者。因是這般,赤狄此番南下遂擇衛地切入,以防齊晉之列強出兵應援。
按理說,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同為周室轄下諸侯,遇外族犯我華夏國土,列邦亟當使軍增援,然則此次赤狄入衛,卻是無人往救,究其主要原因,乃是衛公姬赤失賢失德,鬧得眾叛親離所致。
話說這衛公姬赤,衛惠公之子,衛室十八世君,其在繼位後,終日只知奢侈淫樂,喜好養鶴,竟賜鶴以爵位俸祿,並許以相應朝服及軒轅,因此遭致臣民怨恨。其子衛開方為此曾上諫參道:“君上承宇社稷之重,何獨愛鶴乎?謂此畜類,小愛怡情,大愛傷民,還望君上加以節制,憲委軍國大業為重,勤政務,勞民生,扶危以濟困,攜衛徐強,出而爭世!”衛公姬赤搖首嘆道:“此言誤我深矣!寡人謂鶴如此,何況人乎?但有大才在朝,寡人何惜高官厚祿?愛鶴猶似愛人也!寡人自知才疏學淺,亟仰眾卿輔佐,然自寡人繼位後,諸眾慣享安樂,民不以奢為恥,仕不以墮而羞,上下無人近耳逆言,寡人痛哉,唯寄意於鶴也!不期為眾誤解,只道寡人奢享淫樂……”衛開方始悟,曰:“公乃大智,開方不足,願為尋鶴之徒。”遂出而為君覓賢。
然事有不盡人意處,不待訪得賢士,赤狄即於歲末南下侵至,衛公姬赤急而聚眾朝議,懇切道:“狄寇犯境,誰人願予寡人出戰退敵?”見問,朝有大臣譏曰:“君上好鶴,實有祿位,餘等焉能戰?使鶴退敵,可也!”
衛公姬赤聞言心酸,不復與言,乃頹而起身,喚過石祁子與甯莊子二人,受之玦與矢,從情言曰:“汝等二人,是為寡人肱股,卻敵護國,不容有辭,以此贊國,擇利而為之。”繼又喚出夫人與婢女,受與繡衣,曰:“汝等從我,以衛為家,有責為衛而戰,且聽命於二子!”言訖,撇過眾人,轉身落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