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姬閬顏轉莊顏,頷首回道:“農事關乎火運,莘邑是為虢室屬地,其為大周重臣,怎敢縱民如此妄為?寡人即刻差人前往查證,果所卿言,寡人定詔虢公矯正!”

宋公御說隨言道:“我王明察!”

待其話畢,周王姬閬當堂遂受文書予內史姬過,著其前往莘邑查證其事。

二人商榷至此,政事業已談罷,適時天已不早,周王姬閬隨告退朝,即邀宋公御說共享晚膳,宋公御說盛情難卻應邀而同往,及見二人攜手而出。

豎夜,席開,君臣二人,把酒言歡,互訴衷腸,真個是:杯中斟滿日月長,十里紅塵十里傷。獨醉人間一杯酒,只待秋風話悲涼!

如此一連席宴五日,然天下未有不散宴席,後因邦中事重,宋公御說無奈相辭,周王姬閬執手不捨,出城相送,其君臣情誼,妒煞世人也!

還說內史姬過,入莘查證祈神誤農事宜,不日即還,回報王上道:“確見紫荊山現金光,百姓神往!”

周王姬閬緊言問道:“可誤農時?”

內史姬過隨言上報道:“稍有懈怠,經臣加以引導,現已迴歸如故,今秋收成無虞矣!”

周王姬閬寬慰道:“如此甚好!”

轉念天現異象,周王姬閬一時興起,繼又問道:“山現金光,百年難見,內史可詢是為何故也?

內史姬過誠請拱手上言道:“金光耀目,恕臣不敢近前查證,回訪百姓,亦無所得,恐無能知其原委也!”

周王姬閬聞言釋然,撇過此語,轉而問道:“天現異象臨莘,必有所兆,是福也?是禍耶?”

內史姬過對答道:“臣聞,國之將興,明神降之,以監其德也;國之將亡,神亦降之,以觀其惡也。故,有得神以興者,亦有得神以亡者,虞、夏、商、周皆有之,其福禍難測也!”

周王姬閬遂順言問道:“若此該當何以應之?”

內史姬過當即承言回道:“當以其物享焉,擬其現世之日,亦其物也。”

其言在理,周王姬閬遂從之,著其為使,入莘操辦,以祈神佑。

內史姬過往而從事,聞虢公姬醜亦遣祝應、宗區、史嚚備器往祭,為免王顏受損,即攜棄祀而還。

不日,內使姬過回洛,據實告王曰:“吾往行祭,聞虢公姬醜請命同行,臣以為,君臣有別,不可同禮行祭,故棄祀而還,萬望我王恕罪!”

周王姬閬回曰:“卿無錯也,此舉甚為妥當!”

內史姬過進而上言道:“虢今與王爭祀,是為罔上,德行盡失,必致諸侯妒恨懲伐,或將亡矣!”

周王姬閬無奈嘆道:“虐而聽於神,是興是亡,皆為自取,由他去罷!”

內史姬過自退,獨留周王姬閬顧影自憐。

話分兩頭,再說虢吏史嚚祈祀完畢,亦自還虢述職,謂君慎言道:“今入莘邑祈祀,遇王使亦往相祭,臣請同行見禮,王使怨而自回,恐其罪我賤王失禮,還望君上赴洛朝見我王,致歉釋化誤曲!”

聞語,虢公姬醜輕笑冷言道:“天將祥瑞,寡人自去祈福,何錯之有?莘邑是為虢地,其來行祀,還得寡人應言首肯,失禮者,王也!念在君臣份上,寡人不予追究,著我赴洛請疚,確是萬萬不能!”

見君如是說,虢吏史嚚再三勸導,奈何虢公姬醜終是無動於衷,末了,只得怒顏喝斥道:“虢其亡乎!吾聞之,國將興,聽於民;將亡,聽於神。神,聰明正直而壹者也,依人而行。虢多涼德,其何地之能容!”

虢公姬醜亦是不由分說,當即怒而還喝道:“大膽,竟敢當堂斥君,汝欲反耶?左右何在,逐出大堂!”

門外戟士聞命突入,將之虢吏史嚚架出,其陷人受兀自抱怨不平,虢公姬醜謂此充耳不聞,怒而甩手離去。

莘邑問神風波,就此告一段落。

回說宋公御說,自周都洛邑求得天子詔後,還邦即行御楚事宜。先奉齊公言,派出密使數百人,分赴漢淮諸侯,從中挑撥離間。後即攜書往說中原諸侯,陳請諸侯資兵,合力抗楚,鑄就長城。

鄭、宋、陳、蔡等,無不深受楚害,盡皆應言奉詔,聯宋抗楚,終了來至魯室,亦為宋公御說陳情御楚,環說諸侯最後一站。

時年,魯公姬同業已臥病一載矣,適聞宋公御說攜天子詔到訪,遂抱恙行朝召見。

入而會面,見魯公姬同鳩形鵠面盡顯病態,精神狀態極差,恐不能久持,宋公御說遂見禮直言道:“近數年來,九州不平,匪患橫行,猶以江南荊州為甚,今有天子詔在此,願君與我攜手抗敵,共衛山河社稷!”

魯公姬同咳唾成珠,續之陣陣喘息,良久方才撫平氣息回道:“原是此事,魯為九州一員,本應與眾同進退,然今寡人重病纏身,恐心有餘而力不足也!”

待君音落,大夫姬友隨即上奏道:“君上明鑑,中原既亡,諸侯將何存續?還望君上承受天子詔命,聯手諸侯共御荊楚!君上身體抱恙不宜操勞,可使公子姬斑前往主事,今其北伐大勝歸來,深得軍民愛擁戴,出而必可建功!”

大夫姬慶腹有所謀,見其如是說,亦即出列諫道:“臣以為不妥!一者,君上軀體抱恙,難為重負;二者,大軍北伐歸來,亟需休整;三者,齊室虎居再側,不可不防。牽一髮而動全身,還望君上三思而行!”

大夫姬友辯道:“本末倒置,禍將無窮也!”

大夫姬慶亦即怒而回道:“內事不決,何以攘外?”

魯公姬同輕捻額頭,謂眾言道:“二卿稍安,有宋與諸侯謀事,諒楚一時亦不敢興兵,寡人現時確是抱病欠安,無力主導軍政要事,待我精力稍長,再與諸侯共謀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