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伯姬默然,輕輕點頭,隨之二人行入驛管,叫房先行住下。

公子姬友為免日久生變,不敢久留,辭別杞伯姬後,連夜起駕急奔曲阜而去。

回至曲阜時,恰是深夜,不等天明,公子姬友直入宮中晉見魯公姬同。

入而得見,魯公姬同揉揉惺忪睡眼,不悅道:“半夜晉見寡人,有何要事?”

公子姬友急而拱手上奏道:“臣弟由陳還魯,路遇君女杞伯姬,因與杞侯爭執不睦,遂私逃出杞望魯而來,慮到干係杞魯邦交,為臣弟勸留洮地,謹請君上定奪!”

魯公姬同輕睜雙眼,收緊衣衫,心不在焉道:“回便回罷,寡人亦許久未見伯姬矣,此等小事,何需寡人定奪!”

公子姬友急而振聲諫道:“事及禮儀,關乎榮辱處世,換做普通人家亦難視而不見,何況是王侯盟交姻親!處理不當,將會引發杞魯大戰,牽涉至派系邦交,造就中原混戰,亦未可知!”

魯公姬同忿道:“不過是夫妻兩口,徒生口角而已,汝今如是說,可是言過其實矣!”

公子姬友錚錚諫言道:“君上糊塗也!禮者,繼天地、體陰陽,進而慎主客、序尊卑、貴賤、大小之位,不可不察也!”

魯公姬同輕言道:“何至如此!”

公子姬友隨言辯道:“禮之不存,天地無繼,陰陽無序,而至天下大亂,絕非小事!伯姬私逃,無禮在先,我若迎納,不敬在後,杞侯顏面受損,必將興兵問罪於我,其時必是腥風血雨一場惡戰,此乃君之所悅耶?”

聞其言之鑿鑿,魯公姬同竟無言反駁,隨即攤臂問道:“伯姬已返,汝需寡人何為?”

公子姬友皆言獻策道:“現下,杞伯姬為我勸服止步洮地,到底還在杞境,算不上私逃,還有挽回餘地,但望君上移步洮地,勸說杞伯姬還杞,如此方可化危為安,與杞存續舊好!”

魯公姬同執拗不過,撐膝垂首一聲嘆息,進而應言道:“也罷,寡人便往洮地一遭,順便與吾兒見上一面!”

公子姬友躬身禮拜致謝,進而起身侍立一側。

魯公姬同緩緩搖首抬頭,見之公子姬友未退,乃慍怒道:“難不成要寡人衣衫不整,三更半夜隨汝前往洮地耶?”

公子姬友自覺唐突,旋即拱手相辭道:“臣弟冒失,君上安歇!”言訖,轉身行去。

次日清晨,魯公姬同踏上行程去往洮地,因知次女叔姬與之親厚,為了更好說服伯姬返杞,遂攜之一同前往。

晝夜奔波,來至洮地,魯公姬同與杞伯姬會於驛館內,兩兩會面,唏噓萬千,杞伯姬欠身答禮道:“問父親安好!”

魯公姬同拂袖虛請,慈言道:“免禮!”

杞伯姬起身無話。

魯公姬同續言道:“聞言我兒欲私走還魯!”

聞其此言,杞伯姬甚感委屈,大哭道:“杞子辱我,無顏忝居也!”

魯公姬同笑而慰道:“事及前因後果,寡人業已悉知,乃夫妻間日常磕絆而已,不至於離家出走!”

杞伯姬不語,大哭。

魯公姬同擁其入懷,柔言慰道:“禮經有言,出嫁之女當循三從四德,三從者,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者,事公姑,敬夫主,和妯娌,睦街坊。受得些許委屈,便要還家,何以為人妻?何以為人母?”

杞伯姬埋入其懷中,只是大哭不已。

終了一番交談,杞伯姬受其開導,應言還杞。

魯公姬同即使叔姬陪同杞伯姬一起回杞,並命叔姬誡告杞侯善待杞伯姬。

事畢,魯公姬同自回曲阜,叔姬受命與杞伯姬一同返杞。

時過刻日,伯姬自歸,感念魯公姬同識禮,杞侯姒德氣消,並設宴招待。並邀叔姬共進家宴。

席間,杞侯姒德感慨道:“魯侯維禮,小婿安矣!”

叔姬剛柔並濟,一番言語誡告杞侯,辭日:“杞後刻心秉德,毋敢違先後之制度,力誼勉行,稱順婦道,減省群事,謙約為右,其孝東宮,毋厥朔望,推誠永究,養名顯行,以息眾獾,垂則列妾,敢請杞侯深惟毋忽!”

杞侯姒德受教,應言善待杞伯姬。

是時,莒大夫莒慶在杞出使,亦應杞侯之請出席家宴,席間見得叔姬言貌非凡,和言道:“男能衛社稷,女能奉婦道,魯室盡見英雄兒女也!”

叔姬聞言舉樽,輕笑見禮。

見此,眾皆起樽共飲,其樂融融。

僅此一面,大夫莒慶對其一見鍾情,更在宴後獨會叔姬,與之情定終生。

還莒後,大夫莒慶即向魯室下聘,求取叔姬。而魯公姬同為了結交莒室增大勢力,亦是當即應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