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早有預料,是以楚侯熊通並未將其放在心上,只是敕令百官加緊備戰。

待至仲夏五月丁丑,楚侯熊通領軍開赴沈鹿,會集楚屬盟眾十餘邦,合計得兵八萬。

黃、隨二邦果如其言,皆未前來會盟,盟典會場之上,楚侯熊通負手託舉戰書,謂眾言道:“我無辜負黃、隨之意,黃、隨卻是當眾背盟棄我,棄我者,便是與我為敵,寡人勢必伐之以正綱常!”

聞其所言,全軍擊械三呼聲震九霄。

繼而楚侯熊通當眾續言道:“著薳章為前軍大將,職領楚屬盟眾兩萬,直出江夏鉗制黃邑;著鬥伯比為右軍主將,職領楚軍三萬,右出金陵渡漢伐隨;寡人職司左軍主將,自領楚軍餘部三萬,左出荊門直取隨邑!”

君命宣罷,諸將受命各司其職。

時近午時,八萬大軍開出沈鹿,兵分三路橫渡漢水,直奔黃、隨兩邑而去。

且說前軍主將薳章,領軍過河連夜疾行,於次日辰時行抵黃城郊野。

想及楚侯軍令,乃為制黃,非為伐黃,前軍主將薳章遂令全軍,揀選攻守兩易之地駐紮,繼而領得親兵數騎,前往黃城扣門。

聞報敵軍來犯,黃侯黃簡領眾登城查視敵情,只見楚軍離城數里紮營,楚將薳章領得數騎登門造訪。

謂敵並無攻城之意,黃侯黃章臨城問日:“黃楚無隙,將軍此來何意也?”

前軍主將薳章回言道:“聊有數語,謂君傾聞!”

說罷,翻身下馬前行數步,正面朝門席地而坐。

與行將士見此,旋即於其身前擺下茶案一張,上置簡陋煎茶陶具一套,並於對座放下蒲團一個。

待之眾人忙完,楚將薳章昂首望向城頭,伸手前指對坐蒲團,言道一聲:“請!”

城上黃侯黃簡見之此景,謂之眾言道:“楚軍暫無異動,且往一見,聞其何言告我!”說罷,遂命城令開啟城門。

未過多時,黃侯黃簡獨自走出城門,緩步行至茶案跟前按劍而坐,繼而面對楚將薳章,直言問道:“將軍邀我至此,有何見教?”

見問,楚將薳章抬手提壺,為其斟滿茶杯,繼而回道:“不敢言教,但請黃侯為我解惑也!”

說罷,取茶自飲一杯。

敵軍臨城近在咫尺,黃侯黃簡何有閒情飲茶,是以挺身續言道:“將軍直言!”

楚將薳章置杯於案,垂首問道:“黃侯真欲與楚為敵焉?”

黃侯黃簡為其問得措手不及,是以反問道:“將軍何出此言?”

楚將薳章抬首直視其面,回言道:“沈鹿會盟,黃侯因何不往?”

黃侯黃簡憤而側首,回言道:“楚侯欲王,是為大逆不道之舉,乃與天下為敵,非黃與楚為敵也!”

楚將薳章緊接其話音,快語言道:“我欲稱王,便是大逆不道!申室引戎劫掠鎬京,是否為大逆不道?鄭室繻葛與戰王師,是否為大逆不道?晉室忤逆曲沃自立,天下以鄭、申、晉等為敵否?”

聞言,黃侯黃簡辯駁道:“鄭、申、晉等,雖有不臣之舉,但無不臣之意,更無稱王篡逆之念,且皆有功於周,不至於天下共戮!”

待其說罷,楚將薳章回首伸臂虛拂,言道:“我主楚侯便是要與天相爭,其稱王決心已定,汝若不從,我便伐汝,兩萬楚軍頃刻間便可踏平黃城,天下能救汝否?”

黃侯黃簡緊握配劍,直視楚將薳章,毅言回道:“楚強黃弱,寡人自知不敵,對之足下兩萬楚軍,黃城堅守三日當無難事,而漢淮盟邦次日即可遣軍而至,其時足下可有退路?”

楚將薳章仰天一陣大笑,繼而俯首言日:“楚侯十萬大軍已過漢水,即日便可攻下隨邑,三日之後,漢淮諸侯盡將歸楚,黃侯所期援軍恐難至矣!”

一語道盡,楚將薳章順勢而起,轉而翻身上馬,側首謂之黃侯黃簡續言道:“限汝一日之期,率眾開城投降,過期如未履行,我便領軍踏平黃城!”

說罷,楚將薳章拍馬引眾,疾馳而去。

黃侯黃簡愣怔原地,望之楚將薳章離去身影,其言猶在耳邊迴響。

果如其言則黃室危矣,但是不知其言真偽虛實,眼下只得緊守城池靜觀其變。

回至城中,黃侯黃簡隨即遣出十數快騎,西行入隨打探楚隨軍情,以便來日定策應敵。

再說楚侯熊通並令尹鬥伯比兩路伐隨大軍,於薳章與黃侯黃簡煮茶論戰之際,業已抵達隨城郊野。

因之大軍連夜跋山涉水,兵馬皆已睏乏不便適時功城,是以楚侯熊通下令全軍落營造飯。

在此空當,楚侯熊通將之戰書,交由親隨鐵騎擲入城中,繼而與眾商議戰隨方略。

隨城守軍拾獲楚室戰書奉上,隨侯南宮代展卷觀閱,讀日:“楚起荊南苦寒之地,數世楚君含辛茹苦,劈荊斬棘建立諸侯,時至我輩,楚室統領南疆嘯傲群雄,為效周室馭駕中原,欲求為王轄治南疆,誠請諸侯會聚沈鹿盟商,隨子罔顧道義負盟棄我,寡人奉公行法,舉兵伐罪以討不義,今聚楚軍十萬臨隨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