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隋文帝、成吉思汗,他們都努力把自己做到了最好,給後人留下了最好的局面,可那又如何?

為萬世謀太平就是個笑話,當口號喊喊得了。

每一個時代的人,都有每一個時代的人應盡的義務,前人連兒子的事都未必做得了主,更不要說什麼千秋萬代了。

所以,楊沅是真的想的開。

既然皇帝忌憚他權柄太重,那他就躺在功勞簿上逍遙快活去。

三十歲就退休,躺在功勞簿上享清福,羨慕死後世那些六十歲還不能退休的牛馬!

所以,楊沅是真的豁達。

只不過,宋太祖杯酒釋兵權,那放了兵權的人,確也得了善終,一生富貴榮華,享用不盡。

可是這個規矩,已經被破壞了。

岳飛甘願放棄了兵權,結果如何?

楊沅可不願有朝一日,自己被勒死在大理寺,嬌妻美妾俱被髮配嶺南,甚至被別人巧取豪奪。

孟軻曾說:“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仇!”

這還是戰國時候的人物呢,是被儒家尊為亞聖的人物。

楊沅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理念更加不會受到愚忠思想的束縛。

如果他想躺平了,趙愭那小子卻還不罷休……

小船孃撐著船兒追上來,經過他船側時,幽幽怨怨地嗔了他一眼。

大有責怪這渣男既然對自己無意,為何要挑逗他的責備。

楊沅唇角一勾,輕輕一笑。

他的笑有些邪,有些壞。

小船孃的芳心,又忍不住卟嗵卟嗵地跳起來。

……

“楊沅賜寶刀予吳拱,吳拱立即換了自己的佩刀,把楊沅所賜寶刀掛在了腰間。”

“時寒似略有猶豫,終也跪接了寶甲。”

“李道聞聽楊沅東返,遂避入了軍營。楊沅途經鄂州,並不停佇。

但李道之女進京選秀,途中卻進了楊沅的座船,一路同行,再未露面。”

“建康留守張孝祥主動迎接楊沅,伴其同遊秦淮,對朝廷停戰於陝西、調楊沅回京,張孝祥多有憤懣不平之語……”

趙愭看著樞密院機速房“魚字房”送上來的一路對楊沅監視言行的秘奏,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吳拱為什麼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楊沅所贈的寶刀?

吳家是不是對朝廷不斷壓制吳家軍的行為深懷不滿了?

時寒終是接受了賜甲,那他之前的猶豫,究竟是心知不妥還是惺惺作態?

他是楊政的舊部,而楊沅又是楊政的族弟……

李道似乎是故意避嫌,可他女兒卻上了楊沅的船,與楊沅朝夕相處。

朕聽說李道之女美豔,李道又是手握重兵的大將,朕本有意納其女入宮。

縱不選為皇后,也可封為妃嬪,沒想到她竟如此不守婦道。

這李道,究竟是避楊沅的嫌,還是避朕的嫌?

張孝祥深得先帝信賴,又是狀元之才,他不可能不明白朕對楊沅的防範,為何卻主動相迎楊沅,打朕的臉面?

趙愭越想越不安。

楊沅想躺平了,可是卻比他捲起來的時候,卻更讓趙愭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