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沅道:“大臣們既然故意袖手,首相也態度模糊,都希望大王你做給他們看,大王怎麼可以讓他們失望呢?”

趙璩負著手,來來回回地踱了幾步,忽爾停下腳步,道:“本王分遣三路兵馬,以三位學士帶隊火速趕往三地,徵撫相濟,不從立剿,如何?”

楊沅搖頭道:“如果人家從了呢?大王要如何撫之?因為他是冗官,才被裁汰。

就這麼一鬧事,你就官復原職,甚至還要升官,你猜接下來還有多少府縣有人鬧事?”

趙璩目光一沉,道:“那麼子嶽的意思是?”

楊沅道:“人家送上門來讓你立威,百官故意袖手為了大王你放開手腳,大王怎麼可以讓他們失望?”

“你比我狠吶……”

趙璩嘆息地說了一句,忽然站定了身子,沉聲道:“本王直接調兵,分赴三地,抓捕首惡至臨安問罪,如何?”

楊沅搖了搖頭:“李二拿到眾文武面前問罪的,是皇親,是郡王。這三處地方,鬧事者最大才一個區區稅官,他也配?”

“立拿懸斬?”

“還要梟首示眾!”

“你……確實比我狠吶!”

“大王錯了,下官這是大慈悲。今日手段狠辣一些,來日不知要少死多少人。”

“好!”

趙璩目中閃過一絲厲色,笑得有些猙獰起來。

他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倒不是沉穩了,而是因為是替他大哥當著家,所以才瞻前顧後,考慮的多了起來。

此時他那渾不吝的性子,又被楊沅激起來了。

楊沅道:“僅此,還不夠。”

趙璩驚道:“這還不夠?”

楊沅道:“不錯!因為這幾顆人頭,太廉價了些。所以……”

楊沅壓低了聲音,又與趙璩細細密謀一番,敲定了諸多細節。

待楊沅離去,趙璩馬上傳樞密使楊存中、殿前司趙密赴晉王府議事。

大宋軍制,調動兵馬超過三百人,就得皇帝允許,並且頒下兵符。

但是一則這三處所謂的造反,也就大宋把它定義為造反,實屬小打小鬧,根本無需派太多兵馬。

況且,趙璩現在是監國,趙瑗對他非常信任,兵符令箭都是交給了他的,他自然有權調兵。

更何況,五代十國的亂世陰影,再加上趙構自己遭遇的兵權,使得大宋皇帝對於軍權,一向抓的甚是緊密,這為趙璩越過朝廷直接調兵遣將,製造了極大便利。

大宋的軍事制度,是軍權三分的文官掌軍制度。

調兵權歸樞密院(文官)、統兵權歸三衙(武將)、作戰指揮權歸帥臣(文官)。

樞密院掌握髮兵權,但無統兵權;

三衙掌握統兵權,但無發兵權。

作戰指揮權由皇帝臨時任命的帥臣(主要是文官)掌握。

樞密院現在由楊存中掌握著,他是大宋歷史上極罕見的以武將之身擔任樞密使的人物。

他本來是秦檜父子謀反被殺後,臨時被安排到這個位置上,起“保駕護航”的過渡作用的。

現在還不時有朝廷和地方上的文官上書彈劾,認為他不該擔任樞密使。

這上書人中甚至包括楊沅的好友陸游。

他們上書的目的,不是對楊存中這個個人有什麼看法,而是擔心這種制度一旦遭到破壞,後患無窮。

雖然總是有人詬病文人治軍的弊端,但是哪怕是楊沅這個有著後世見識的人,他心底裡也認同陸游等人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