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人是誰呢?”

劉以觀怒了:“如今形勢錯綜複雜,自然需要一一進行查證。

現在已經有了懷疑目標的,自然就需要先去查證一番,本官如此安排,有錯嗎?”

汪紫瑞道:“依邢捕頭方才所言,車中四名押解官,死了兩個是吧?

車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楊侯為何要對押解官動手?他們是不是也該查一查?”

劉以觀森然道:“查自然是要查的,但事有輕重緩解,先查什麼,後查什麼,本官負責臨安刑獄司法,自然是由本官安排,汪通判你有權力越俎代庖嗎?”

汪紫瑞道:“劉通判,臨安鬧市街頭,發生這麼大的案子,不但有人公然劫囚,而且死傷這許多人,其中還有潛藏的金人,這事兒,只怕不是你劉以觀可以一手遮天的了。”

汪紫瑞看向吳一塵,道:“本官沒有記錯的話,涉及蕃諜的案子,皇城司應該全權負責的吧?”

劉以觀冷笑,不理會他的挑釁,沉聲吩咐道:“去幾個人,馬上去楊家查證!”

劉以觀帶來的人中,立即有幾名捕快答應一聲,便往仁美坊方向而去。

劉以觀看看堵塞的橋頭,道:“所有傷者就近送醫,其餘人等且押回府衙……”

“且慢!”

吳一塵忽然道:“橋頭繼續封鎖,不能動。待調來仵作,勘驗完成,方可通行。”

劉以觀驀然看向吳一塵,吳一塵微笑道:“本官職責所在,不敢怠忽。劉通判,這案子,從現在開始,吳某得接手了。”

吳一塵轉身吩咐隨從道:“立即派人回皇城司,稟報木提舉,抽調人手,趕來此處。”

那皇城司隨從答應一聲,轉身便走。

吳一塵又道:“所有傷者、死者,都不要動,等我皇城司派員接收。”

劉以觀氣的要吐血。

他雖然設局想把楊沅與女真人拴在一起,但他沒有叫人扮作金人啊,他只是叫人在箭矢上做了些可以誘導他人聯想金人的手腳。

可是地上那具禿著頭頂、假髮撇在一邊的屍體是怎麼回事?

劉以觀扭頭對滕藤道:“滕寺正,你看……”

滕藤皮笑肉不笑地道:“劉監州,朝廷命你我三方,建小三司,會審楊沅。現在楊沅下落不明,咱們審不成了。

橋頭劫囚案,那是另一樁案子了。此案既然有金人出沒當場,皇城司要進行調查,理所應當,你我也不必定要插手其中了吧?”

滕藤也不傻,雖然要整治楊沅這個腦有反骨計程車大夫敗類,他是樂見其成的,但是如果有人想拿他當槍使,他也是不願意的。

此時此刻,他已經察覺這個案子非常複雜,一場劫囚,居然出現了五方嫌疑人,這水也太深了,這是有幾方勢力博弈其中啊?

這趟渾水,他滕寺正,不趟。

其實,從這個案子,也就更能體現大宋機構疊架、權責不明的弊病了。

假會子案,最初是由樞密院的機速房負責的。

因為機速房有對內對外的諜報偵察機構。

而假會子案,涉及到了金國間諜。

所以,最先發現問題的機速房,直接就派出了劉商秋負責了此案。

但,這又是一樁發生在臨安府的經濟大案。

所以,在一眾人犯被捕後,案子就交給了臨安府去審。

結果臨安府在辦理此案過程中,又揪出了“幕後大BOSS”楊沅。

因為事發地在臨安,發現者為臨安府,事涉人員多需臨安府來調查,所以繼續調查的任務,就交給了臨安府。

但是因為楊沅是京官,所以大理寺派員介入了。

又因為此案涉及內外勾結,其中這個外就是金諜,所以專司臨安地區諜報事務的皇城司也派員介入了。

由此,構成了小三司會審。

現在,在渡子橋頭髮生了劫囚事件,而且現場就有金人特徵的劫囚死者,皇城司又有官員就在事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