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寺正看了,只好提起筆來,又為自家少卿做詳細解釋。

楊沅和趙世平隔空鬥法,可把盧承澤和滕藤兩個人給累壞了。

判案書被反覆駁回三次,依例,必須換人再審。

由於張宓之案影響太大,大理寺這邊一開始就是由大理寺少卿趙世平牽頭審理的,這時候總不能找一個官職還不如他的官員去複審吧?

於是,此案就移交到了大理寺卿吳書這邊。

吳書作為大理寺卿,主持整個大理寺的工作,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親自斷案了。

這一回他抖擻精神,詳盡查閱各方證據,依舊得出了與趙世平相同的結論:編管發配。

不過,為了息事寧人,吳書大筆一揮,把發配地點從新州(今廣東新興)改成了儋州(海南島),環境更加的惡劣,算是讓了一步。

大理寺這邊已經是由大理寺卿親自主審了,而都察院這邊則還有迴旋餘地。

老奸巨滑的朱倬因為三次駁回了大理寺的判決,也把此案易人複核了,不過他自己沒接手,而是轉給了左副都御史肖鴻基。

這肖鴻基是万俟卨一手栽培起來的心腹,在清理万俟卨一派勢力時的漏網之魚,隱藏頗深。

案件轉移到他手中後,肖副憲馬上不恥下問,請來楊沅詢問他駁回的理由,聽楊沅一番慷慨陳辭之後,肖鴻基深以為然,於是再度駁回了大理寺的斷案書。

大理寺卿吳書看罷回函火冒三丈,他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嚴重挑釁。

於是,如同楊沅和趙世平之間隔空鬥法一般,吳書和肖鴻基也隔空鬥起法來。

這時,被關在牢中的張宓、高玉珩、王加逸、何逍不知從哪兒聽說了風聲,於是不約而同地翻了供,他們說是受到都察院嚴刑拷打,這才被迫認罪。

吳書立即據此為由,對都察院發起反擊,並把刑部拉下了水。

刑部尚書析折是保守派,對楊沅這種激進分子本來就不感冒,自然是樂得插上一手。

這時朱倬坐不住了。

這是一場較量,是對剛剛建立的都察院權威的挑釁。

失敗了,三法司裡,都察院將成為墊底的存在,再無威信可言。

再者說,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全都在看著呢,這個時候絕不能認慫。

於是都察院都御史朱倬也赤膊下場,加入了戰團。

三法司一時間打成了一鍋粥,而民間對此事的關注和輿論更是甚囂塵上。

“臨安小報”如有神助,總是能第一時間就拿到三法司各方的反應資訊,並且詳盡刊登在他們的小報上,臨安小報一時賣脫了銷。

而岳家班的雜劇也正式開始公演了,整個劇目基本就是按照嶽班主之前寫的三段式爽文劇情進行的,只是在最後又加了一個第四幕。

第三幕結尾,殺媳殺子的大惡人被繩之以法,第四幕卻只是判了一個“編管”,逃出了生天。

當那大惡人猖狂大笑,揚長而去的時候,舞臺上雪花飄零,六月飛雪,可謂天下奇冤。

憤怒的觀眾衝上臺去,把扮演大惡人的嶽班主給痛毆了一頓。

最後是扮演高小姐和那幼童的演員出面,將他頭腳護住,這才保住了他的一條狗命。

三法司的羅圈架,最終被送到了最終的裁決者——皇帝的御案之上。

一時間,朝野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