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承澤疑惑地道:“僉憲,既然已經確定了嫌犯,為何還不拿人,訊問後邊幾個門房做什麼?”

楊沅道:“我在等徐洪誠的名單,而且,若不繼續詢問下去,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本官已經從老秦那兒問到了想要知道的東西?”

盧承澤聽了,不禁又看了楊沅一眼,目中的敵意削減了許多。

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並不急著去炫耀自己的本事爭取功勞,雖然給了對方交換條件,還能不厭其煩地為對方今後的處境考慮……

這樣一個人,沒有人會不願意與他共事。

這時,樞密院送來了“索喚”,楊沅招呼盧承澤,就借用了劉商秋的簽押房,二人簡單用了頓晚餐。

吃罷晚餐,茶水又喝了兩盞,徐洪誠才拿著剛統計好的勘印房近十年來的購貨清單,急急走了進來。

“辛苦了,給你留了晚餐,先吃東西吧。”

楊沅慰勉了幾句,指了指一旁的食盒。

徐主事一見,心中不由一暖,向楊沅道一聲謝,就要拿起食盒出去。

楊沅道:“就在一旁用餐吧,不必拘束。”

楊沅走到劉商秋的公案後面,將之前那張統計勘印房十年來任職人員履歷的名單鋪在桌上,又把徐洪誠剛剛統計完成的進貨清單並列鋪在那兒。

他找到王加逸、何逍二人履職部位處畫了個圈,又把對應的紙張、油墨進貨清單對應二人任職時間的部分畫了個圈。

就在二人負責勘印房事務期間,六年前的某一時段,勘印房的購貨清單,明顯比其他時候多出了極大一批數量。

楊沅抬起頭,正碰上盧承澤殷切的目光。

盧承澤摩拳擦掌地道:“僉憲,可以動手拿人了?”

正在吃飯的徐洪誠頓時抬起頭來,抻長了脖子望來。

雖然按照楊沅的吩咐,他已經一連做了兩張統計表,但他只是奉命行事,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他只知道,既然那婦人和兒童死在六七年前,那麼兇手必然與當時任職於勘印房的人有關,卻不知道會是何人。

動手拿人?

看了兩張表,就確定兇手了?

楊沅微笑道:“不急,正好徐主事在這兒,有些事,本官還要了解一下。”

楊沅示意盧承澤坐下,對徐洪誠道:“徐主事,你在宣旨院任職九年了?”

徐洪誠忙道:“是,不過下官調任勘印房才五年……”

楊沅莞爾道:“你不必緊張,此案自然與你無關。

不過,你既然一直在宣旨院做事,對於宣旨院的人應該是非常瞭解的,本官只是向你打聽一下。”

楊沅目光一垂,看了看名單上王加逸的名字,說道:“你繼續吃吧,咱們邊吃邊聊。”

楊沅點了點那張表格,問道:“這個王加逸,脾氣秉性如何,就你所知,和本官仔細說說。”

這王加逸幾時入職的樞密院,歷任什麼職務,什麼時候升遷,俱都有詳細的羅列。

但是一個人的性格脾氣,這上面自然是不可能有的。

楊沅問起王加逸,徐洪誠心中便已有了猜測,當下不敢怠慢,就把他所瞭解的王加逸的脾氣秉性說了一遍。

楊沅點點頭,又道:“何逍此人脾氣秉性如何,你也說說。”

徐洪誠暗暗心驚,還有?卻是不敢怠慢,又把他對何逍的瞭解說了一遍。

楊沅點了點頭,道:“王加逸猜忌心重,生性多疑,是麼?”

他這是自言自語,也不用徐洪誠回答,想了一想,便抬起頭,對盧承澤道:“把何逍與王加逸二人帶來,押在外邊候著,先審何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