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務副皇帝這麼說話可就露了怯,沈該、魏良臣、湯思退等宰執就像盛夏天吃了一碗“乳糖真雪”,神清氣爽。

爵號、爵位、食邑定好了,接下來便商量楊沅的官職。

鵝王似乎餘怒未息,聲音都大了許多。

他把楊沅的功績羅列了一遍,大聲道:“子嶽之功,功莫大焉,超擢提拔是理所當然的事。”

沈該把眼皮一抹,淡淡地問道:“只不知晉王殿下打算把他超擢為何職呢?”

鵝王道:“吏部侍郎如何?”

宰相和大參們嚇了一跳,瘋了吧你?

他才多大年紀,就想做大宋的“少宰?”

一個已經成熟的政權系統,是不可能允許這種破壞平衡的異端出現的。

沈該、魏良臣、湯思退、陳康伯等人齊聲反對,其中以沈該和魏良臣的態度尤為激烈。

吏部是他們的基本盤,別說楊沅年紀輕輕,就算他資歷夠了,這兩位宰相也不想讓他插手吏部。

雙方為此爭執不下,曲尚書便跳出來打圓場:

“諸位相公,我禮部左侍郎即將告老還鄉,楊沅是三元及第的狀元之才,如果到我禮部,也算合乎情理。”

合乎個屁!

你見過哪個朝代二十五歲就當“少宗伯”的?

要不是他女婿趙璩就在上邊坐著,魏良臣直接就要開罵了。

於是,雙方赤膊上陣,繼續“拉大鋸”。

雙方你來我往,楊存中、張浚等人明顯後繼乏力,只能喪權辱師,步步退讓。

楊沅就從趙璩預期的從三品一路拉扯到了正五品。

這時候,常務副皇帝閣下便親自下場了。

他說,楊沅出使之前就是臨安府通判,六品的官兒,沒道理升不到五品官吧?

於是,雙方的戰略目的隨之一變,從爭執品級高低的縱向鬥爭,變成了讓他擔任什麼五品官的橫向博弈。

在鵝王千方百計想把楊沅塞進六部,甚至中書門下的目的相繼失敗以後,鵝王已經氣得臉色鐵青。

他森然道:“既如此,就叫他去都察院,做個僉都御史,這樣……如何啊?”

湯思退還是不願意,不過沈該老奸巨滑的,已經看出晉王的忍耐到了極限。

讓他去即將改制後設立的都察院麼……

沈該撫著白鬍子,斟酌了一下。

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都已定了人選,都是他們的人。

如今再扔過去一個楊沅也不多了什麼,總比讓他滲透到六部或中書門下的好。

想到這裡,這位首相便搶在湯思退反對之前,微笑頷首道:“老夫以為,此議使得。”

他一個眼神兒遞出去,魏良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略一思索,魏良臣的白眉便舒展開來,微笑道:“本相也贊同。”

湯思退一見兩相都表了態,自己再發聲也不可能扭轉乾坤,只好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趙璩依舊陰沉著色,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他用餘光飛快地瞟了眼老丈人曲陌,心道:“你還別說,老東西出這損招兒還挺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