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隻腿屈膝在床上,身子往戚鈺的方向靠了靠,那雙天生多情的桃花眼,這會兒帶著星點的笑意。

能看出心情不錯。

戚鈺垂眸,將金魚袋系在那近在咫尺的腰間。

“你再多睡一會兒。”齊文錦的聲音聽上去隱隱讓人覺著柔和了兩分。

戚鈺嗯了一聲:“大人路上小心。”

好似除了無趣,他們就只是尋常的夫妻。

***

房間終於徹底安靜下來了,時候其實還早著,窗外都看不到日光。但戚鈺還是喚了一聲:“秋容。”

她的貼身侍女馬上進了屋裡。

“夫人。”

“準備沐浴。”

“是。”

她沐浴出來後,房間的被褥也換過了,屋裡透過風,方才那股糜爛的氣息被驅散了不少。

她坐到了爐火旁,接過秋容遞來的銀耳粥,一邊用勺子輕輕攪動一邊吩咐:“去把賬冊搬過來。”

臨近年底,事情確實多,戚鈺一邊翻看著賬冊,一邊時不時抬頭往屋外看。日光慢慢變亮,下人剛把路兩邊燈柱裡的油燈都滅掉,東邊的廂房便有了動靜。

秋容往那邊看了眼:“該是少爺起來了。”

確實,已經有下人進出忙活服侍了。

戚鈺原本沒有表情的臉總算是稍稍柔和了些。

“秋容,去把我的銀耳粥端一碗過來,等會兒讓他先喝一碗墊墊肚子。”

齊昭今年剛剛六歲,但作為齊家的嫡長孫,齊文錦唯一的孩子,他自然是被寄予厚望,年初的時候家裡便為他請了位先生,這位先生在大楚頗有些威望,是齊文錦三次登門拜訪才請來的。

先生的要求很嚴,齊昭等會兒得先去讀了書才能吃早飯。

更衣沒有用去多久,沒一會兒,東廂房的門口那邊就出現了齊昭小小的身影。

雖然年紀尚小,那張眉清目秀的小臉已經能看出五官的優越來了。

“娘。”齊昭也看到戚鈺了,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傳過來了。

“起了?”戚鈺喚他來火爐邊一同坐著,“你容姨給你熱了粥,你先喝著。”

銀耳粥就煨在爐火旁,秋容一邊給他換個碗盛,一邊笑著回:“是夫人吩咐的,就怕少爺您等會兒餓著肚子讀書。”

端過粥的齊昭揚著笑臉說了聲謝謝,看得人心軟。

他的小臉被炭火映出了幾分紅色,旁的見了的人都會說齊昭長得跟戚鈺極像,但戚鈺倒是覺得,昭兒倒是更像另一個人——她那早逝的兄長。

就像是老天爺對她的饋贈一般,這個與自己、與自己的家血脈相連的孩子,是戚鈺在這個府裡唯一能感覺到的溫暖。

母子二人在齊昭喝粥的間隙說了會兒話,齊昭的聲音尚且還帶著幾分稚嫩,但回答問題起來條條清晰。

“娘,你昨夜睡得還好嗎?”齊昭又問,他也知道母親近來夜難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