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的大浪四外湧起千百丈,黑鴉鴉的如山聳立,直往天去!

砰!

猛的一下,海水落下,圍著小舟層層翻湧,好似蓮花般朵朵盛放!

足足過了好久,這才風平浪止,一如方才。

“施主大德!”白袍人駭然大驚趕忙躬身施禮。

“開船吧。”林季擺了擺手。

“是!”白袍人應了聲,隨手一撐。

嘩啦……

黑水翻湧,船往前去。

藍天黑海一望無際,陣陣清風迎面吹來。

白袍忽動中顯出一道窈窕身影,靈動悅目。

烏黑秀髮飄然而起,隱隱傳來一陣陣奇香。

黑海白舟,秀影如畫,倒是別有一番風景!

林季看了眼系在她髮梢上那顆紅通通甚為豔麗精巧蝶形小簪子,不由奇道:“你口口稱我為施主,卻又非佛門中人,不知怎樣稱呼?”

“秀娘。”白袍女頭也不回的說道:“不過,西土中人都習慣叫我渡惡女。”

林季楞了下道:“你雖在惡海穿梭,經遭幽魂無數,可卻並無半絲惡果在身,這‘送惡’一名又是從何說起?”

“與你而言,許是不惡。”秀娘撐著長槁又撥了下水浪道:“可在西土人眼中,我卻大惡至極。那佛關天幕進出不易,東土來人多為道門大者,每次登岸都會帶來諸多麻煩。所以……西土眾生和寺裡的和尚們,早就恨我發齒,巴不得我早早死去才好呢。”

“嗯?”林季一聽她曾接過許多人,立時來了興趣,追聲問道:“你都接過什麼人?”

“那可多了!”秀娘回道:“腰懸長劍的,肩抗大刀的,瘋瘋癲癲的,嬉皮笑臉的,一臉苦相的,還有抱著書卷一言不發的。嗯,自我接船以來,三五十個總是有的。”

“接船?”林季一聽更為奇怪:“難道你這所謂的渡惡人,也是數久傳承?”

“是啊。”秀娘回道:“每個渡惡人功德圓滿時,便會升天而去,臨走之前都會指定一人接下傳承。那人便在睡夢之中,徑往海邊,一路走去浮而不沉。反正……我就是,一睜開眼,就在船上。父母爹孃、往去前生早不記得。卻對行船諸事了若執掌。就好像足足做幾千年一樣。”

“那你……”林季思索了道:“又在此行舟多久了?”

“苦海無日月,黑水不計年,我也不知有多久了。反正我接的第一個乘客看起來和你差不多,也是個一身青衣腰懸長劍的。一經應諾之後,也是天生驚雷怒海揚波,只是沒你這般大作罷了。”

青衣長劍,諾起天應……

林季正想著,又聽秀娘說道:“對了,那人走時,遠遠看那彼岸西土赤紅一片,就連建在山頭的大慈恩寺好像都塌了半邊。”

“再後來,有個嘻嘻哈哈不是吃瓜子就是啃桃子的老道士前後來過好幾次,每次遠遠一見那塌陷的屋頂,就忍不住起身拍手大聲叫好。”

聽她這麼一說,林季立時心下有數了。

那個嘻嘻哈哈嘴不肯閒的老道士,定是天機。

青衣劍士自然就是蘭庭蘭先生。

如此算來,這渡惡船孃已然在此一千多年了!

“那最近呢?”林季問道:“最後幾次,又是什麼人來過?”

“最近……”秀娘想了下道:“來過一個文縐縐的老先生,諾,這簪子就是他送給我的。也不知怎地,一見這簪子我就喜歡的不得了,好像這本該就是我的東西一樣。”

“最後來的,是個書生,捧著一卷書一言不發,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哦,對了,他還帶著一隻貓。總是翹著腿,兩眼向天怪模怪樣兒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