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雲道友!”紅髮老者扭過頭去,本就鼓鼓突出的兩眼猛然瞪大幾分,似乎馬上就要爆裂開來,強壓著一股怒火冷聲問道:“此言何意?!”

“何意?哈哈哈……”閒雲道長舉起壇來又灌了一口哈哈大笑,舉手向東道,“雖說那東海萬里浩瀚無邊,可也僅是空曠水域罷了!既無靈礦,又無洞天。誰人不知……歷古以來,你龍族上下無不對我九州沃土三尺垂涎?!”

“自被聖皇軒轅一力逐出後,整整八千年了,你族無時無刻不想再復歸來。卻一直畏我大陣不敢近邊。”

“如今,若是藉此良機奪了徐州。北可侵雲,西可望京,豈是僅得區區立身之地?怕是九州三分也非難事?!”

“明為朝拜,實則進犯!”

“老東西,跟我裝什麼胡塗!”

紅髮老者一聽,兩隻血紅大眼驟然一縮,與其同側的幾人也頓時一驚。

尤其那個錦衣少年,下意識的一手探向腰間。

閒雲道長一方數人也紛紛目凝神光。

四下裡本就陰沉的氣息驟然一凝,聚在上空灰濛濛的雲氣也瞬間稠密幾分,如夜將臨。

大戰一觸即發!

嘩啦……

陸廣目又翻了一頁書,仍舊看的很是痴迷。

呼呼……

正坐在陸廣目對面那個看似行將就的老頭子仿若也毫無察覺一般,竟還睡的很是香甜,時而發出響亮的鼾鼻聲。

正這時,端坐在昏昏沉睡老者身側,盤著湛藍髮髻一直閉目養神的老太太突然睜開雙眼,輕咳了一聲。

龍族一方几人立時秉住氣息,不敢放肆。

那老太太一臉慈祥笑眯眯的說道:“龍族向來獨居域外,我這些晚輩更是從未踏足中土,禮有欠處還請諸位見諒!”

說著,又話鋒一轉道:“可閒雲小友方才所說卻也過了。”

“自入城中十幾天來,我等始終枯坐於此,足見其誠。”

“我舉族上下,不遠千萬裡,所之一求,乃為聖皇。”

“以諸位之能,聖皇之力,無論那時他身在何處,如今……也該露面了吧?”

“你說我族此來朝拜也好,進犯也罷,哪怕我全族上下真就該死,這濰城本就是火甕刀俎、屠龍之地,也該給個說法吧?”

“否則……就算我們還等的起,仍舊枯坐於此。可萬千龍族盤踞於此,萬里方圓魚蝦不至,怕是那城中百姓遲早也要餓死,到時……別再觸了天怒,引起亂海驚潮可就不妙了。”

那老太太滿臉帶笑、慈藹可親,甚而連語氣都一直溫婉無比,可內中話鋒卻遠比方才兩龍更加咄咄逼人!

這下,別說對面龍族,就連人族這一側也紛紛轉頭看向陸廣目。

陸廣目兩眼仍舊死死的盯著手裡那本暗跡發黃,也不知經由了幾多歲月的書冊,一手喚來玉杯,輕飲一口又放下,好似此間眾人根本就不存在,仍是每個閒暇午後一般。

“聖皇曆,三百二十四年,三月初七。”

突而間,陸廣目旁若無人的輕念出聲。

“濰城亂,水牢破,囚龍遁去。”

“東帥繳之與淵,僅三龍二蛋浮生往去……”

一聽此言,那老太太欲言又止的閉上了嘴,滿是笑意的目光中突而閃出一抹凌厲之色,稍閃即逝。

龍族眾人雖不敢動作,可各個眼中的怒火卻是極為明顯的更盛幾分!

方才,陸廣目口中那寥寥幾字,卻是龍族上下萬年至今的徹骨大恨!

當年,軒轅無極獨問天下一統九州,隨而限妖、龍兩族百日之內離土出境,否則見之誅滅殺無赦!

這其中,龍族之中的上古神龍一脈極不情願,暗下里勾連了幾個同樣對這道限令極為不滿的大妖王,名為辭行,暗下設陣,想對軒轅不利。

當時的聖皇軒轅雖已登峰造舉世無敵,可也並非無計可施!

若軒轅中計,被困在陣中,即便不死,怕也終世難出!

可惜,未曾動手,就被早有防備的軒轅無極當場識破了去,進而反道行之,把那一眾神龍古族囚禁了起來。

這便是濰城水牢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