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閉上了眼,此時此刻,他已然認命了。

他現在能站著都已經不易,而對面的白千嬌雖然境界跌落到了入道前期,但終究還是有幾分入道威能在的。

而他毫無還手之力。

「可惜了,我還沒活夠呢。」

因果道成就了他,也束縛了他。

他若是不顧烏茶鎮的安危而去,烏茶鎮中無數修士的性命便會算在他的頭上。

是白千嬌動的手,但也是因他而死。

陸昭兒會死,阿靈會死,耿冉會死。

他會生不如死。

「這娘們三百餘年的業障,還不如維州死在老子手上的鬼王宗的那位!他嗎的。」

林季心中念頭繁多。

也是斬出了那最後的一劍時,他才終於意識到,這白千嬌雖然是長生殿的副殿主,但她並非邪修,修的也不是害人性命的手段,這臭娘們壓根就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他當時即便逃了也無所謂,這白千嬌方才求饒的話是真的,她竟然真的是在嚇唬自己。

可惜一切都晚了。

「斬她修為,這是生死大仇,若是換做是我,也得將出手之人碎屍萬段。」

「也還好,起碼能死個痛快...怎麼出手這般的慢,是想讓我體會感受死前的絕望?多此一舉。」

心念及此,林季睜開眼。

他看到白千嬌那血肉已經恢復了的纖纖玉手就在自己胸前不到一寸的地方,不停地顫抖著。

他從那手上看出了白千嬌那無盡的殺意,那手不斷的試圖向前探去,想要挖出自己的心臟,以此洩憤。

可偏偏有另外一隻手,捉住了白千嬌的手腕。

「他毀我修為!他毀了我兩百多年的苦修!他斬斷了我道成的路!你憑什麼不讓我殺她!」白千嬌歇斯底里的喊著,她的聲音幾近嘶啞,因此倒並不響亮,但卻也充斥著絕望。

一位有機會道成的修士,被人斬斷了前路。

她已然算是足夠剋制了。

「你還有二百多年可活,還能再走一次以前的路,幾十年而已,你的道成未必沒有希望。」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

「說得輕巧!你當我是你?!」白千嬌憤然收手。

而那隻抓著她手腕的手也順勢鬆開了。

因為當白千嬌收手的那一刻,便意味著她已經認命了。

尤其是在身旁這人面前。

「白靈!為何不攔他?!」白千嬌絕望的喊道,「你是道成!你是尊者!即便是我父親你兄長見了你,也要躬身行禮口稱上尊!你早就到了,你為何不攔?!」

一旁的鐘夫人清冷的臉上泛起幾分苦笑。

「是我大意,我看他能與你分庭抗禮,因而想讓他...」

「你想什麼?!你說!」

「我...」鍾夫人難得的語塞了。

她才回襄城便察覺到了襄州南方有入道境交手,想到襄州平靜已久,便來看看。

當看到是自家侄女與自家女婿交手時,她自忖道成境的修為總能兜底,因此才並不著急出手,想看看兩方的手段。

「他那最後一劍,我攔不住。煌煌天威不可測,若是天譴,即便是第八境的威勢,我也能將之化解,可那一劍偏偏潤物細無聲,我無從下手。」鍾夫人苦笑著說道,「是我大意,我沒想到他剛成入道便有這般手段,若是早知道...」

白千嬌卻沒有聽下去的興趣了。

她轉身騰空,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看到這一幕,鍾夫人長嘆一聲,看向林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