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明知(第4/4頁)
章節報錯
謝承謹平靜道:“背給我聽。”
謝延玉眼皮跳了下。
她按下心中不耐,背了幾句給他聽,然而一句接著一句,他也不說停,大有真的要聽她背完全篇的意思。
但她哪能把所有的都背下來呢?
她剛才坐在那,為了打發時間,確實背下來了一些,但也只背了前面幾句,畢竟也不是真的需要這些,後面的她甚至看都沒看。現在背完前幾句,她越往後背,越磕磕巴巴,到第十幾句的時候,她直接沉默了。
謝承謹:“繼續。”
謝延玉不出聲了。
謝承謹過了一會,才說:“你同我說全部背下來了,是撒謊麼?”
他聲音冷,冷到像要結冰了,屋子裡又安靜,一下就凍出一種劍拔弩張的壓迫感來。
謝延玉確實是撒謊,但泥人也有三分脾氣,更何況她原本就不是個軟性子,他這樣咄咄逼人,她的脾氣也上來了,不願意順著他的話承認,而是抬起頭,黑森森的眼睛看著他,慢聲說:“沒撒謊,我背完了。”
還在撒謊。
急著出去,到底想幹什麼?
謝承謹對上她的視線,她也不避讓,就這樣看著他,看似溫和有禮,實際上這溫和之下藏著硬邦邦的刺。先前壓下去的不悅倏的一下,捲土重來,大有愈演愈烈之勢,頭一回,在他漠然無波的胸腔裡,燒出很小很小的一點火星。
他拿起桌上的戒尺,走近她,冷冷俯身:“謝延玉。知道謝家人修習時,對夫子撒謊要打手板嗎?”
謝延玉語氣仍舊溫和,但已經透出點寒意:“兄長是兄長,不是夫子。”
“現在是我在教你修行,”謝承謹聲線平平:“伸手。”
謝延玉眼底已經一片陰冷,她垂下眉睫,將眼底深黑掩去,依言伸手。
手掌攤開,他沒有打她手板,只是把戒尺擱在她掌心。
戒尺是靈玉製成的,上面靈力翻湧,貼在掌心觸感冰涼,能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繼續背,背錯一句,打一下,”
謝承謹聲音冷得要掉冰渣子:“若背不完,今日就不要走了。”
他這姿態壓迫感十足,倘若直接拆穿她,打她手板也還好,他明知她在撒謊,卻還要讓她背,背錯一句打一下,幾乎就是在逼著她承認自己撒謊了,這和直接打她手板有本質的區別,一個是懲罰,一個則咄咄逼人,有點馴化的味道。
謝延玉都做好被打手板的準備了,
這一下,
她原本還壓著的火氣也直接被點燃了,被逼到這個程度,沒有她再繼續低頭讓步的道理,她動了動唇,沒背出一個字來,在他要抬起戒尺打她手板的一瞬,她驟然合攏掌心,抓住戒尺用力一扯——
措不及防。
謝承謹雖然拿著戒尺要打她手心,但沒多用力,被她這樣一扯,戒尺就被輕易扯了出去。
掌心倏然一空。
隨後,
聽見她低聲刺他:“倘若我要是背出來了呢?兄長又要如何?罰改成賞麼?”
語氣並不溫和,好像原本藏在皮囊下陰暗處的軟刺在這一刻生長出來。
謝承謹有幾分清楚她的本性,他像個高高在上的觀察者,毫無波瀾地觀看過她露出軟刺的樣子,他們離得太遠,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因為他不把她放在眼中,她的刺自然也無法傷害他分毫,他又何需有什麼波瀾?
不過她雖是假裝溫馴,但像眼下這樣明晃晃地展露出鋒銳利刺,也足夠令人感到意外。
謝承謹看著她,沒將戒尺拿回來:“你想要如何賞?”
謝延玉直白道:“我若背出來,首先兄長不能繼續把我拘在這。”
她明晃晃地向他展露出尖刺,
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是她要出去。
想出去又是因為什麼?賀蘭危?
冷不丁的,謝承謹好像被她的刺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