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延玉聞言,又把左手伸出來,在他眼前攤開。

她越聽話,

謝承謹越煩躁,

他胸腔起伏著,捏緊戒尺,直接重重往下抽——

然而下一秒,

在戒尺將將要落到她掌心的時候,

他突然又瞥見她左手上的紗布,那紗布覆蓋住一小半掌根,是用來包紮她手臂上傷口的。手臂上的傷口,則是因為她每半月要為他供一次血。

謝承謹一直知道她為他供血的事,

他從不把這事放在眼裡,因為他從不曾把自己這位繼妹放在眼中,

於他來說,

她靠著這個進了謝家,得了個養女的名頭,是很合理的交換。

但這時候,

他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一下收了力。

於是原本要狠狠抽在她掌心的戒尺,現在只是輕飄飄地落在她掌心貼了一下。

謝延玉:……?

謝延玉都做好捱打的準備了,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收了力,

她疑惑抬眼:“怎麼不打?”

謝承謹卻挪開了目光,不看她。

他直接扔了戒尺,聲音沉冷生硬:“我明天會叫人把你送回去。”

他說完這話,好像不想多留,直接轉身走了。

謝延玉這回徹底茫然了,

是他自己說好了願意挨罰就能繼續留在這,怎麼現在自己又變卦,他分明一直以來都是言出必行的人。

她看他要走,追上去兩步:“兄長……”

然而剛叫了他一聲,就看見他掌心在滴血,鮮紅的血跡順著他手掌淌到指尖,滴落到地面。

分明要被打手板的是她,他自己的手怎麼先流血了。

謝延玉真心實意地疑惑了,原本還要和他爭取兩句,這時候,話也頓住了。

而那一邊,

謝承謹已經走到門口。

聽見她叫他,於是淡淡道:“怎麼。還想討價還價?”

聲線很剋制,聽不出什麼情緒。

謝延玉看見他這態度,其實已經沒有要商量的意思了,

於是她搖了搖頭。

轉而很自然地指了下他的手:“沒有想討價還價,只是看見兄長的手流血了,追出來想提醒您。”

這話好像戳破了什麼,

謝承謹周身的氣壓突然沉下來,直接抬手把門關上了。

掌心血滴滴答答淌落,他靠在門外,胸腔起伏半晌——

他就是應該把她送走。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太能挑動他的情緒,

是因為長了一身反骨,實在太不聽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