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護院的聲音落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突然感覺到那股殺氣消弭了——

怎麼回事?

侍從偷偷抬起頭,卻發現賀蘭危好似愣了一瞬。

緊接著,

賀蘭危垂下眼,和他對上視線。

侍從一個激靈,剛要繼續磕頭,卻聽見賀蘭危問:“……謝小姐?誰?”

侍從嘴唇哆嗦,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賀蘭危卻也沒等他回答,他這時候才打量起周圍的環境,注意到周圍裝潢不對。

這分明是謝家客房。

他頓了下,像是想到了什麼,沉默半晌後,低聲問:“今年是哪一年?”

侍從低聲說了個年份。

賀蘭危聽清他的話,又安靜了片刻。

重生的事實不難接受,他在腦中不停回想這個年份。

這一年,

他受邀來謝家小住,謝延玉宴席後給他送醒酒湯,湯裡下了情絲蠱,說別無所求,下藥只因為喜歡他。

但後面的很多年裡,她和別人訂親,和別人成婚,當年說喜歡他,後來再也不看他,情絲蠱也被解開了。

賀蘭危一直覺得自己對她說不上愛,她不理他,他也根本沒有貼上去找她,只是在暗處注視她,一直注視她,直到她死,他也沒再和她說上一句話。

他想或許是不甘心,他高高在上,她身份寒微,她沒資格不愛他,沒資格變心,憑什麼走得乾乾淨淨一點糾葛都不留。

那枚香囊他不離身戴著,

他不是愛她,他怎麼會愛她,他只是戴著它,好像這樣就能嘲笑她。

你看,你和我斷得也沒那麼幹淨,你的香囊被我戴著,一戴就是很多年。

可是再睜開眼,時間回到這一年,

賀蘭危破天荒地感覺到一點恍惚,好像心裡某部分被撕開裂口,很複雜的情緒流淌起來,最後定格在一種微妙的期待感上。

如果帶她回賀蘭氏,她是不是就不會像上一世一樣,再和別人定親,和別人成親?

她現在喜歡他。

她現在在門外。

他臉上表情恢復了平日的溫和散漫,無意識地捏了捏衣角,然後走到門口一推門——

下一秒。

看見一張陌生的侍女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