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神蘇牧一道劍氣吹散這煞風景的醬豆臭味,護著髮間那朵牡丹,“醬豆都收好了。”

君如意摘掉草帽,隨手丟在一旁,“太陽下山前便收好了。”

蹲在花架下煮茶的陸羽煮好茶湯,喚人送去天下樓,滅掉火爐,起身步入涼亭,“你說說你們兩,一個是叱吒江湖,一刀斬天地的刀皇,如今也成了個整日擔心將夫人點名要吃的醬豆曬壞的主,一個是牧劍九萬里,多少江湖俠客仰望的劍神,整日就知道與你那娘子濃情愜意。”

“你閉嘴,唐盈早就跟你和離了,如今你還腆著臉去天下樓送醒酒湯,你這人,最是噁心。“蘇牧和君如意同聲呵斥。

一度沉寂,三人突然相視一笑,笑得無邊無際。

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如今也已年過半百,成了圍著家長裡短轉悠的俗人。

陸羽捧茶,茶湯微熱,蘇牧君如意各一飲一罈,酒意微醺。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江湖從未老去,老去的只是那個盛滿俠客夢的少年。

金陵城中,月關淒寒。

一家黑色馬車停在粥鋪前,搬下兩箱金銀。

有一白衣女子在櫃檯前喝酒釀醪糟,身前桌面盛放兩枚從天下樓買來的糖果子。

來人進門,女子不為所動,啃下一口帶餡的果子,蜜糖桂花餡。

第二次來,依然熟悉,藏在黑色斗篷下的女子握拳喊到,“我家主人已將一萬兩如數送來。”

白衣女子未搭理她,攪動勺子,抿下一口酒釀醪糟。

明月樓的地界,女子不敢造次,只能低頭望著腳下一圈珍珠,挨個數著。

拄拐的少年從後堂走出,如履平地。

少年帶著笑,撐開木箱,點足錢數,“既然錢已送到,這趟差事明月樓應下了。”

女子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轉身步出粥鋪。

少年化作一道月光,將兩箱銀錢搬去後院,折回屋中,在白衣女子對面坐下。

“四姐,該動身了。”

白衣女子哦了一聲,慢條斯理啃著糖果子。

少年也不催促,回後院捧出一碗綠豆粥,一碟鹹菜,在四姐對面坐定。

吃人之前,得先填飽肚子。

那架黑色馬車離了粥鋪,又繞上幾圈,趕去城外。

城南出城十里,有座破廟。

本是供奉城隍的廟宇,被一群花子佔據,搞得烏煙瘴氣,再無人去供奉。

廟門前有棵古柏,百年有餘,前年被雷劈中,主幹燒灼,漆黑成一團,再無新芽長出。

馬車停在廟前,女子勒緊韁繩,學一聲黃鸝鳥叫。

廟中一聲百靈鳥叫聲回應。一道黑影從廟中翻出,落在無牆無院的廟前空地。

空地雜草叢生,有蛇蟲築巢。

女子朝車內低聲說道:“人來了。”

馬車中擼貓的婦人捏出一塊碎肉喂入貓嘴,“想請幾位去一趟蘇州。”

黑影在笑,黑暗中只見一嘴白牙,“我們五人,一人一千兩。”

婦人點頭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