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秦時安似乎有所預感,常嶽回來時,他還在院中坐著,看一池的枯草,拳頭緊握,嘴唇緊抿。

常嶽將手中的信箋遞給秦時安道:“幽蘭半夜去找了沈之舟,這是從沈府連夜送出去的信。”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秦時安心中翻騰的怒火彷彿一頭囚禁的野獸,在五髒六腑裡橫沖直撞。

他接過信箋,看到上面沈府的火漆印,遞給常嶽,冷聲道:“想辦法不留痕跡地弄開。”

“是。”常嶽拿回信箋,一刻鐘後來到秦時安的身邊,當著他的面取出了裡面的紙條。

字是幽蘭寫的,上面只有短短幾行字:尋找安縣、德縣、宏寧縣中帶五六七歲小孩,善做糕點的女人。其後頸有一處弧形燙傷,手腕有一刀傷,長約一寸。

秦時安冷笑一聲,將紙條連同信封一起交給常嶽:“將這個抄寫一遍,交給殿下,這封信原封不動遞送出去,不要讓沈之舟察覺。”

常嶽隨即離開,秦時安站起身來,周身的寒氣逼人。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怒意,但很快又被無奈所取代。

他和幽蘭,何嘗不是彼此利用,彼此怨恨的關系?

他的恨意與幽蘭的恨意可有半分割槽別?

秦時安孤寂地站在漫長的黑夜裡,彷彿迷了路,找不到出口,見不到陽光,只有無盡的恨意將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淵。

那之後,幽蘭一直在等沈之舟的訊息,但一直到臨近中秋賞月,也未有什麼訊息傳來。

她不能總是朝沈府跑,整個凝香苑和瓊瑤樓的姑娘們忙著合奏,常常要鬧些不愉快,好不容易在兩位媽媽的勸導之下,大家才心平氣和地靜心合奏。

中秋那日,才卯時,整個凝香苑就忙開了,柳媽媽特意跟關系要好的幾位媽媽借了丫頭過來幫忙梳妝打扮,這才在辰時準備妥當,坐著馬車去了浮光樓旁指定的區域等候聖上。

湖邊的風有些冷,幽蘭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只縮了縮脖子,靜靜等著聖上的禦船駛來。

到了午正時分,巨大的禦船終於從遠處緩緩駛了過來,東湖兩側皆是禮炮和歡呼聲,還有各種雜耍和舞蹈。

臨近浮光樓,一旁的太監急忙指揮著大家開始演奏。

幽蘭坐於迎風口,只覺手指僵硬,難以彈奏。好在琵琶和瑟的聲音摻雜著,倒也聽不出她一個人彈奏的聲音。

不知禦船裡發生了什麼事兒,本該一路前行的船隻突然靠了岸,停在了浮光樓旁邊。

浮光樓早已清場,老闆一見皇帝從禦船裡下來,嚇得跪地磕頭,渾身抖如篩糠,顫聲道:“不知聖上駕到,我……我……”

皇帝“哈哈”大笑兩聲,對一眾趴跪於地上的人道:“都起來吧,只是今日瞧著天氣好,想去這樓頂看看風景。周應煥,你讓他們備幾碟小菜,我們就在這兒隨便吃點兒。”

“是。”周應煥退了出去,對身後的幾名太監低語幾句,太監們魚貫而出,分頭行動。

其中一名太監指著幽蘭她們幾人道:“你們幾個,趕緊到浮光樓裡面來候著。”

幽蘭抱著琵琶,和冷霜對視一眼,急急走向了浮光樓。

樓裡沒有風,暖和了不少,幽蘭的身子漸漸有了一絲的暖意。她伸手捏了捏冷霜的手,卻還覺得她手指冰冷,便抱了抱她道:“貼我近些,可別感冒了。”

冷霜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笑著道:“秦指揮使滅了赤鴉教的三個分堂,你知道嗎?”

幽蘭搖搖頭。

“最近怎麼不見他來找你了?”冷霜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