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我已經結婚了……

沈佑春是聞著香味醒來,她睡得太深了,醒來時還是迷糊狀態,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就走出去,仗著臉好看,臉頰壓得緋紅,頭發再亂,也是很美。

“薛儲,你做了什麼,好香啊。”她打著哈欠,幽魂似的想去廚房,可走著走著發現有點不對勁,人也清醒了不少。

華月端著最後一碟菜出來,笑著說,“小妹醒了,去梳好頭,換一身衣服就能吃晚飯了。”

“大嫂?”沈佑春的神情一頓,這才想起來,她已經回家了,而不是在雲裡村和薛儲的家。

分別也不過是一天時間,她還沒有換回來習慣。

不過,她剛剛好像喊了薛儲的名字了吧···沈佑春一陣心虛,偷偷看了眼大哥,見著大哥看過來,她嚇得立馬收回目光,下一秒,她又淡定起來,她心虛做什麼,顯得好像做了壞事一樣。

“我這就回去換衣服!”沈佑春撒開腿就跑回了房間關上門。

華月和沈佑忠互看了一眼,心裡明白,小妹這是有事呢。

而沈佑忠就是皺眉,心裡止不住的擔心,這一年裡,小妹的來信都是報喜不報憂,可是一個人去到陌生地方生活,又怎麼可能沒有憂。

沈佑春很快出來了,她回到家就睡,包裹也沒人會動,一直放在她的房間裡,沈佑春出來時把薛儲裝上的肉給提去廚房放好,又將兩瓶醬放在了飯桌上,嘴裡哼著小曲兒,心情很好。

這些東西,可不像是買的特産帶回來,更像是有人做好的,華月看出了苗頭,沈佑忠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兩人相看了一眼,琢磨著怎麼開口問是個什麼情況,好讓他們心裡有個底才行。

飯桌上,沈佑春嘴很甜,哄著下廚的華月格外開心,沈佑忠的心情也不錯,拿出珍藏的酒喝幾杯。

沈佑忠喝了兩口,他忽然發問,“小妹,你剛才說的薛儲,這人是誰?”

“啊,這個···”沈佑春正在開啟辣醬,用筷子挑一些出來呢,忽然被問,她轉溜著眼睛,有些卡殼了,她訕訕一笑,“那是我的朋友。哥哥,知青院有很多人的,我和這個薛儲玩得比較好。”

回家的路上,沈佑春是做好打算和盤托出的,可真的回來到了,她反而不懂要怎麼開口。

為了轉移話題,沈佑春把辣醬推出去,獻寶的說,“大哥,大嫂,這辣醬很好吃的,你們嘗嘗看,保管會喜歡吃。”

他們家的口味基本上一致,就連薛儲也是,當然了,這年頭也不存在挑食情況,有的吃就謝天謝地了。

華月一笑,她挑出一點嘗了嘗,味道確實令人回味,這點不騙人,“是很好吃,你這個朋友的手藝很好,是一位男同志還是女同志?裡面還放了肉吧,份量還不少,小妹的朋友很大方。”

捨得放肉的可不多,就算是再好的朋友,自己都不夠吃,又怎麼會捨得分出來。還做成辣醬怎麼糟蹋,要是做成一塊塊的肉還能嘗個肉味過癮。

“小妹,你這朋友對你這麼好,現在回來了,改天也寄點東西回去報答。這年都出遠門了還能幫忙準備吃的朋友不少了。”沈佑忠也附和妻子的話,他盯著沈佑春的眼睛,說得意味深長。

最動蕩的那幾年,每天登報斷絕父子關系母子關系的不在少數,更何況是朋友。

夫妻兩都是職工人,且還是當領導的,也經歷過風風雨雨,一雙眼睛不說很準,卻也能看得出七七八八。

若只是玩得好的女同志朋友,小妹就不會是這個表現了,只會大大方方的說出來,顯而易見,這位薛儲是一個男同志,並且和小妹關系匪淺,要麼是追求者,要麼,已經處物件了。

他們想得最壞的關系就是處物件,可沒想到,沈佑春卻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好吧,我承認,我在雲裡村已經結婚了,這個薛儲就是我在雲裡村的丈夫。”沈佑春本來也沒想一直瞞著,既然都被問了,她也不怕,直接說,“這兩罐辣醬,還有廚房裡的肉都是他讓我帶回來的。”

她越說越利索,語氣都輕快了,說到後面還有幾分驕傲和得意,然而華月和沈佑忠夫妻兩就是瞪大了眼睛,以為是幻聽了,可理智上告訴他們,這不是。

“小妹,你怎麼結婚了,莫不是這個薛儲欺負你了?”華月再也吃不下了,她擔憂的問。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別的理由了,小妹的眼光很高,能入她眼的男同志太少了,華月可不認為一個山溝溝裡的村子,能有什麼優秀的人可以讓小妹另眼相待,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沈佑忠更是沉著臉,嚴肅說,“被欺負了你就和我們講,這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你不需要為此感到蒙羞。我們會給你撐腰,拿回公道。現在是新世紀,不是舊社會,沒人敢壓迫婦女嚥下委屈。”

他捏著筷子要捏碎了,自責和愧疚也讓他喘不過氣,小妹,小妹居然被···沈佑忠閉上了眼睛,額頭冒著青筋,他不敢想下去,他愧對爹孃,愧對小妹,更是無臉活在世上。

沈佑春聽著他們越說越離譜,連忙解釋,“哎呀,大哥,大嫂,沒有你們想的那種情況。薛儲沒有強迫我,也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我下鄉的雲裡村民風淳樸,大家都挺好的,我沒有被欺負。”

“咳,只是我不會種地,下地幹活太累了,可是不幹活沒有工分,就沒有糧食分,我吃不了這個苦,就,就看上了薛儲能幹,然後我就找他當物件了,當著當著,我們就結婚了。再說了,他長得很好看,你們放心吧,我眼光高著呢,要是不好看,不聽我的話,沒有能力,我才不會和他處物件。”

沈佑春說著又自豪起來,抬起下巴,像只神氣的小天鵝,她就是這麼厲害!

華月撫著心頭,年紀大了,這大起大落的情緒,她聽得差點要喘不過氣來。

沈佑忠也是這個想法,剛才的心髒差點就要停。

不過沒有被欺負就好,沒有被欺負就好,仔細想,若是真被欺負了,小妹也不會有這個過得很滋潤的狀態,看來這個薛儲也不算多差勁。

道理上他們懂,小妹打小就吃不了苦,被家裡嬌養,要她下地幹活不太可能,多半都是這個薛儲做的,可心理上卻接受不了,他們呵護了十多年的小妹就這樣被叼走了。

沈佑忠的心情那叫一個複雜,再看沒心沒肺吃晚飯的小妹,他更是一股氣堵在心頭,不上不下,鬧得他腦殼疼,說來說去,還是時局問題,沒有沈家被舉報的情況,小妹就不會下鄉,也就不會碰上什麼薛儲,還和他稀裡糊塗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