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此後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小肆閉著眼睛,她的思緒在一個一半白一半黑的世界之中,而她站在最中間,左腳踏在白色的地界,右腳踩在黑色的墨池內。

黑氣纏繞在她潔白的腳踝處,白氣順著她的身軀不斷地向上爬去。

彷彿兩個世界,將她拉扯。

還不等她有任何動作,空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曾經在她死亡之時同她說她也值得被偏愛的,那位神的聲音。

神的語氣中似乎藏著欣慰,它告訴了小肆它是什麼樣的存在,它不是神,它只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是守護這個世界萬千生靈的規則。

只是它世界規則的位置被搶走了,被一道外力所搶走,被如今的天道所霸佔。

世界規則說:“沒有任何人,或是所謂的神,能去決定任何生靈的命運,生,死,緣,都是不可控的,任何生靈的命運都不是被註定好的,每個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謂的天道,所謂的命運,是假的,任何故事都不是隻有一種結局,如今的天道為了它想要的結果,為每一個小人物都設定下了該有的結局,並動用能力進行幹涉,將一切都引導到它想要看到的結局上。”

“天道看不起能被它影響人生的小人物,就好像天淶界的人看不起小世界中的生靈那樣,但是,大家都不過是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一道意識罷了。”

“我的力量被它封鎖,我只能劃出一道很淡很淡的靈氣,將其送往小世界之中,讓她幻化成為一道生靈,為這萬千世界,尋找微弱的突破。”

“小肆,她尋到了你,尋到了千千萬萬個你,而你們又尋到了千千萬萬個你們。”

“你們是這些世界中最最微小的存在,是滄海之一粟,可又是能撼動大樹的蜉蝣,你們的存在,一點一點地改變著這個世界,反抗著原本無法抵抗的天道,改變了這個世界註定消亡的命運。”

原來,在那個故事的最後,三族的戰爭未曾停止,戰場從天淶界蔓延到了中世界,小世界,規則不複存在,上世界的人隨意就給小世界帶來災難,帶來的是一個個小世界的隕落。

是一個個生靈的死亡,是無數的悲劇在眼前重現,是用鮮血染紅的世界,是民不聊生的苦楚。

戰火燃燒著所有生靈,火光吞噬著良知,苦難如果都能被無視,良善如果都會被嘲笑,這該是多麼荒唐的世界。

所謂的天道在天上,玩弄地看著底下相互廝殺的生靈,看著他們給世界劃分出了三六九等,看著他們將天淶界捧上了神端,看他們自命不凡,最後又輕易地將這一切推翻。

世界規則在努力拯救著這個世界,培養出了無數個像小肆這樣的人,她不是唯一,也不是最後一個,她踏在無數先輩前行的路上,她在為這個世界做著微小的改變。

她們都在試圖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挑戰著不可一世的天道。

“我們成功了嗎?”小肆眼眶發紅地問道。”

世界規則笑了笑,“在你救下你那些夥伴的時候,你削減了那個自稱天道的外來物種的一道力量,當你改變一個又一個人的命運時,它的力量又被卸去一分。”

“在你將自己的名字,從那本不該存在的姻緣石上被抹去的那一刻,它的力量又被瓦解大半,我們還未成功,但我們不能什麼都不做。”

我們不知道這樣做最後是否會勝利,是否能闖出一片光明,但,此後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黑色白色的兩股氣相互纏繞,黑與白交彙,這個原本非黑即白的世界不複存在,原本纏繞在小肆身上的那兩股氣逐漸消散,白茫茫黑黢黢的世界破出一道光。

點點溫暖的光將她包裹,讓她冰冷的靈魂逐漸擁有了溫度,將她送出了這個世界。

小肆再次睜開眼,感受著從丹田處傳來的溫暖,感受著除去沉痾的年輕身體,她的五官都用極速載入的速度適應著這個世界,她的世界從只有色塊到一點點清晰。

模糊的世界在她的眼裡逐漸清晰,她像個幼兒一樣,慢慢地感受著這個世界,熟悉著這個世界,她還未來得及徹底看清眼前的景象,就已經被熟悉的懷抱抱住。

她的世界慢慢清晰,她能聞到味道,看清景象,聽見聲音,她像剛出生時那樣,被母親抱在懷中,她眷戀地感受著母親的溫度。

她被團團圍住,她被家人朋友擁在其中,聽著她們的哭聲,看到她們含淚歡喜的模樣,她艱澀地張開口,“我回來了。”

所以,不要哭。

可是她的這麼一句話,卻戳中了她們的淚點,妖妃緊緊地抱住女兒,好像這樣才能將她從剛剛失去女兒的惶恐中拉回來,她要一遍又一遍地確定女兒還活著。

就連暴君,都紅著眼眶,上前摸了摸女兒的臉,確定她有溫度,對上她的眼神,確定她是自己的女兒,這才哽咽著說了句,“回來就好。”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暴君感覺到了身後熾熱的目光,他轉頭看到了狼狽奔來的連朔,不知出於怎樣的自覺,原先圍在小肆身邊的所有人都為連朔讓出了一條道。

連朔站在小肆面前,每走一步,步伐都覺得沉重,小肆看著他滄桑的模樣,看到了他發紅快要落下淚的眼眶,想到了這些天他的痛苦,小肆的眼淚順著臉頰一顆顆落下。

妖妃松開了小肆,她在身後推了推小肆,小肆哭紅了一雙眼回頭,妖妃笑了笑,只是笑著說:“去吧,他在等你。”

小肆聽完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她沖著向連朔奔去,將他緊緊地抱住,在抱住他的那一刻,感受著他不斷地顫抖,這才知曉他的恐懼。

連朔在所有人都上前的那一刻,他不敢上前,不敢伸手,不敢去觸碰,他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直到此刻,徹底將人擁入懷中,他才心與魂逐漸歸位,他顫抖的手將人緊緊地擁入懷中,將腦袋埋在她的肩頸內,壓抑地落淚哭泣,將這些時日來未能宣洩的悲傷宣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