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詐屍、真太監 某個瞬間,新墳破開,一……

通哥爹大概是因為死了親兒子太過悲痛,心中苦悶無處發洩,於是狠狠的將養子拳打腳踢了一頓。直將人打吐了,暈死過去,又踹了兩腳,確定他不是裝的,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他悲痛欲絕的罵:“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真真聞者傷心,聽著落淚啊。

哦豁!

通哥娘將她新鮮出爐的兒媳婦活埋,嘴裡念念叨叨,“通哥兒,孃的心肝,娘怎麼捨得你一個人孤零零的上路。娘放心不下你呀,娘給你娶了媳婦。去了那邊有她伺候你,娘也能安心了。”

最後一鍬土蓋在臉上,村民再無心理負擔,齊心合力,將一座新墳修的漂漂亮亮,趕在太陽出來前,回了村。

來的時候,板車上躺著死翹翹的通哥兒,回去的路上拉著半死不活的李恩義。

到了村口,傷心欲絕的通哥爹孃,也沒心思管養子,隨手將李恩義一丟,扔在前院,夫妻倆個互相攙扶著,又嗚嗚咽咽的哭著回了屋。

善心的村民不住的勸:節哀順變。

更早些的時候,或者說村民們剛剛離開新墳,鳥雀悄悄落回樹梢,風吹過,穿過林間,嗚嗚仿若鬼哭,詭異的陰森。

風止,一切似乎又歸於平靜。

某個瞬間,新墳破開,一顆腦袋正當當的立在墳頭。

鳥雀受驚,振翅遠飛,風又起,捲起灰塵。

靜止的腦袋被灰塵迷了眼,嗆咳出聲,初春的寒意,空氣濕冷,冷白的月光,口內吞吐的隱約熱氣,終於讓她有了幾分活人氣。

“好餓啊好餓。”她碎碎念著,眼無焦距,頭發整個的散在身上,擋住了臉,又像是詐了屍。

她手腳並用爬起來,起先手腳著地,爬了一截路,爬著爬著,慢慢站起了身。佝僂著背,腳步飄忽虛浮。

李恩義重生前是禦前得寵的掌印大太監,位高權重,深得帝心,賜名李恩義。

他得了這樣的身份地位,脫不開氣運、勇氣,謀算,謹小慎微,更重要的是老皇帝對他莫名其妙的喜歡。自認得勢後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八面玲瓏小心周到的他一直處處逢迎,但凡是個有身份的都不敢開罪。誰知一朝老皇帝駕崩,新帝繼位,他也不知怎麼就成了這位的眼中釘,忽然一.夜,數十樣挫骨揚灰的大罪砸在他頭上,他尚在寢榻,被禁軍跟條死狗似的拖行,就這麼衣衫不整,狼狽無措的被套上鎖扣,五馬分屍了。

到死,他都沒想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恭王落魄時,他不曾落井下石。恭王煊赫時,他避其鋒芒。

皇子相爭,他更不曾站隊。明哲保身被他玩的明明白白。

他不禁回顧自己這一生,生來就是個苦命人,據說尚不足周歲就被父母遺棄,幾經轉賣,落在了通哥爹孃手裡,期間遭受的虐打折磨,家常便飯。尤其是在通哥死後,那一對夫妻更像是得了失心瘋,隔三岔五的總想弄死他,水淹、針紮、下毒、掐脖子。要不是他命硬,熬到人伢子來村裡收人,被養父母半袋玉米棒子賣了,只怕早就見了閻王。

小時候的遭遇壞了他的心腸,他永做不來善心人,人前人後兩副面孔。虛偽,自私,心硬,不要臉皮,無畏人言。

有人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他一路摸爬滾打走上了高處,人人都要高看他一眼。

這話是翰林院的一位學士奉承他的說辭。目的是為了拉攏他加入皇子奪權的陣營。意思是他還可以更進一步。

做個掌印太監有什麼好的,只要他肯出力,將來封爵賜朝官,活得堂堂正正,都不在話下。

然而,無人知他內心深處。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出息,也確實是個沒出息的人。

他只想平安的活到老,有吃有穿,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