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到底先前那個是他、如今這個是他?(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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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到底先前那個是他、如今這個是他?
新春日近, 王府裡也忙忙碌碌備辦年事。今年與之前大不相同:前兩年王爺臥床不醒,為備著宮中來人視探,年節時各處也收拾一番, 但只是表面功夫, 眾僕役不知日後將何去何從, 心裡惶惶惑惑如喪家之犬;哪知這一年王爺竟好了,眾人似得了主心骨, 外加又娶進王妃, 府裡有了女主人, 而且自女主人一來, 所到之處如冰消雪融,一派春光盎然之景, 春風和悅之象;更不必提今歲領到的節賞又加厚幾倍, 因此滿府裡男女上下個個喜氣盈腮,興興頭頭掃塵迎新。
柳樂也忙碌, 但她不願只“嘴忙”,想自己動動手,覺得這樣才有意思。擦抹灑掃的活輪不到她手裡, 於是她拿紅紙作出十來副春聯, 讓人送去各處, 預備著二十九那日貼;偏有自己這間小院, 一心要擬出個最好的來,卻左思右想而不得。直等到二十九早晨了, 提筆在手中, 蘸了墨時還沒有詞, 一賭氣,隨便寫下二句:
斜斜如絲複如意, 盈盈隨風亦隨心。
寫完,看了看,自語道:“不好,但也算好玩。”遂加上橫批:一柳驚春。準備讓人掛在棲月院門上。
予翀這時進來屋子,柳樂今早起來得遲,沒看見他,因問:“不是去宮裡,怎麼又回來了?”
予翀說:“都到宮門口了,想你,便拐回來了。”
柳樂也不理他,予翀走到桌邊,看見春聯,稱贊不已,低頭看半天,說:“驚春兩個字寫得最好,再寫一遍我看看。”
柳樂心中得意,提筆唰唰地寫就。“這個更大方了。”予翀笑道,“不是過年了嗎,我思想要把外頭那匾換塊新的,和你商量該題個什麼。誰知你先想出好的來了。——今天我就找人趕制,最遲明日掛上。”
原來的舊匾是“折柳”二字,柳樂哼了一聲:“我這字不好,不配掛。”說著就要去撕那紅紙。
“別,別。”予翀從後抱住她,把她的雙臂勒在自己的胳膊中,下巴擱在她肩上,扳她一起看案上的兩個字,“哪裡不好?”
“不若殿下那兩個字。”
“那是我一時發了昏寫的,馬上就拿來給你砸了好不好?”
“果然你那時沒安著好意。”柳樂板起臉。他不提倒好——如今她已把那塊匾看慣了,早就忘了那上面有什麼字或那字有什麼含義——可現在,她不由不想起初來時,心頭便有幾分不痛快。
“我這就去砸,不讓你再看見它。”予翀懊惱道。但他並不動,一手箍住柳樂,一手指斜斜、盈盈幾字說,“你看著吧,咱們下一年定是富有盈餘,鬥量不盡,便是你這聯上來的好兆頭。”
柳樂倒沒想到這一層,看他也如市井之人一般說話,叫他逗得笑了。“快放開,你沒正事做嗎,就會膩膩歪歪。”
“這不是我的正事?”予翀不放,又和她廝磨一會兒。一時新寫的驚春墨幹了,他先搶在手裡才松開柳樂,趕緊捲起來往身上一揣。
柳樂看他這副樣子,氣又不是,笑又不是。予翀卻正了面容:“有一事要問問你。”
“什麼?”
“前兩日我碰上皇兄在發愁,你道是為什麼事?——原來太傅考書,皇兄在外面聽了聽,大皇子倒還答得好,只是他那幾位伴讀實在太過平平,皇兄怕時候久了大皇子自矜自傲,何況習文習武本都是相當的人在一起互相切磋、彼此追趕才有趣,容易進益。因此,皇兄意欲另尋幾位天資高的孩子,等過了年就和大皇子一道學習——我看柳升和柳岸很合適,你覺得怎樣?”
柳樂一聽是誇贊自己的兩位侄兒,很高興。她沒馬上回答,又細想了想,細想之下更覺得予翀的話有道理,兄弟倆平日在家裡念書,到底同伴太少,若能多幾位好夥伴切磋,對他兩個也是大有裨益的事。她見過大皇子魏勖幾回,看他是個十分聰敏知禮的孩子,年齡又正好比柳升略小,比柳岸略大。說來也巧,她第一次見魏勖,便恰是想起了兩個侄子,心道這幾個小兒郎或許能玩到一處,誰知這便得著這麼個機會。
柳樂不覺心內動念,又想:雖說父親教得很好,多求名師總不是壞事,況且父親只能教文,習武全憑兄弟倆自己瞎比劃。搬家後原說要請武藝師父的,一時還沒請到,若去宮裡,自然是有最好的師父教了。
這時候,她心裡是要答應下來,嘴上還有幾分躊躇,問:“現在伴讀的是誰人家的,柳升和柳圖去合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是誰家的也比不過他們倆。一邊是我的侄兒,一邊是你的侄兒,一處讀書玩耍,再適合不過。——這還是看魏勖甚好,不然我還不肯要他兩個去呢。等我去對皇帝說,絕無不成。正好讓皇兄也瞧瞧岳丈大人教的學生,柳太史可不是白叫的。”
“那等過幾日我去問問柳升他們。”
“對。”予翀點頭,“自然要他們自己答應才行,他們要是拿不準,我先帶他們進宮裡去看看。對了,你怎麼不請他們來王府玩?”
柳樂驚訝地看著予翀:“請他們來?他們還小呢,只會淘氣。”
“怎麼淘氣了?”予翀眼裡帶笑道,“就請了來,你嫌淘氣,我陪他們玩。”
“你喜歡他們兩個?”
“當然,他們也喜歡我,不信你問問去。”
柳樂一想果然是,柳升柳圖兩個雖然見予翀次數不多,可是見了面就纏在他身邊,一點兒也不拘謹害怕。
“我就問問去。”柳樂直想笑,又盡力不露出來,心裡說:我全家人都喜歡你也不算,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予翀彷彿看出來了,說:“你可別以為我是借這個給你賠不是。雖然我確實要給你賠不是。”他拉住柳樂兩只胳膊,在他眉梢飛揚的微笑不見了,他微微垂著眼睛,“先前,你看我太無禮太氣人,但那不是……那個時候,我不是我。直到你來,我才好像又……不必說我了,”他忽地抬起眼,注視著柳樂,“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他的眼睛怎麼那麼像……柳樂吃了一驚,馬上感到不自在,使勁一甩胳膊:“行了,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