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顧名城熬了一鍋不知叫什麼的湯,烏漆麻黑的,讓梵音喝。

梵音聽話的接過湯,隻喝了一口,鼻子都皺了起來,“好酸。”

顧名城在沙發另一側坐下,給自己倒杯水,一直等到梵音喝完了,顧名城說,“好點了麼?”

梵音愣了一下,什麼好點沒?她沒有感覺到不舒服呀,懵了這麼久,她忽然get到了顧名城生氣的點,原來他是在關心她麼?她擅自替他擋酒,他擔心她的身體,所以才會生氣……幫她煲湯麼?

梵音的心跳忽然加速,她毫無防備的紅了臉,說,“我酒量很好的,那點酒喝不醉我,也沒有感覺到身體的不適……”

顧名城蹙了蹙眉,說,“既然沒什麼問題,下麵我想跟你溝通一下我的想法。”

梵音應了聲,心裡早已嘩啦啦的傾倒在顧名城良好的修養下,哪有這麼優秀的男人呢,哪怕生氣也能保持理性的溝通,不像溫颯寒那個混蛋,頓不頓就發脾氣摔東西,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顧名城平靜的說,“小頌,我希望以後有關我的事情,你能盡可能的將主導權交給我自己來處理,不要幹涉。”

這句話裡委婉中透著疏離的拒絕。

梵音一時間不知該給出怎樣的反應。

顧名城喝了口茶,說,“就比如今晚我和舅舅之間的酒局,你該尊重我的想法,我說不喝,有我的道理。我堅持原則,有我的用意。”

梵音說,“你如果不喝,你舅舅肯定會不高興的,那不就是不孝順了麼?你如果喝了,就你那麼差的酒量,不曉得會醉成什麼樣子,我不想你為難,你說過你不會再碰酒,所以我才替你喝的,我酒量很好,不會醉的,也不難受。”

顧名城安靜的聽她說完,有條不紊的說,“你的出發點沒有錯,我很感謝你,但是小頌,商場上的事情有些事你還不懂,男人之間的博弈往往是沒有硝煙的戰場,今晚的酒局就是一場仗。”

梵音凝神,她沒有想那麼多……

顧名城很耐心地說,“還有土耳其那次,包括前兩日雙子大廈前的緊急情況,我希望以後遇到這種事情,你該做的第一件事是保護自己,不要為了我冒險。”

他的言辭之間流淌著對她的關心,可分明又劃清了楚河漢界的分水嶺。

梵音莫名的感到難過,她下意識辯解,“你有危險,我不想你受到傷害。”

“小頌,我有危險,你應該將危險交給我自己來解決。”顧名城很平靜,“我是男人,擁有處理緊急情況的能力,如果劫數如此,那是我的命。你不能為了我,將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一命換一命,一人抵一人,這樣的付出和交換,是我不想看到的局麵,你如果真的愛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和決定,以後無論發生怎樣危險的事情,你一定要記得把自身的安全擺在第一位,知道麼?”

他那麼理智冷靜的跟她說這番話,讓梵音覺得曾經的那些不顧一切瞬間變得毫無意義。

沒錯,她用那些東西捆綁了他,對他來說是一種負擔,他正負重前行。

梵音臉色微微有些白,她點了點頭,想要結束這讓人窒息難過的對話,她逃避式的去了浴室洗澡,洗完澡心裡的波瀾平靜些許,她套了件白T恤和牛仔褲出來,客廳裡沒有顧名城。

梵音找了一圈,最後在露天陽臺上找到他,他正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拿著一個小鏟子除草。

梵音雙手插在褲兜裡,靠在玻璃門前靜靜看著他,這就是她喜歡的男人,低調,理智,有原則,三觀正,潔身自好,修身養性,勤儉持家,專情……

全天下所有好男人的標簽都能貼在顧名城的身上。

他也有缺點,太傻。

傻到被梵音反複欺騙,傻到梵音隨便用點爛俗的戲碼都能捆綁他,比如她前些日子裝成受害者的樣子拿救命之恩和他的承諾作戲,那麼爛的措辭,顧名城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偏偏吃這套。

看著看著,梵音之前的難過蕩然無存,她有什麼資格難過呢?本就是卑劣不堪的女人,顧名城三觀極正的勸誡她,哪怕是拒絕她的付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梵音緩步來到陽臺,深春的風暖洋洋的舒坦,她盤腿在天文望遠鏡前坐下,隨後將鏡頭對準了對麵的高樓說,“我看看那次是誰偷拍我們。”

顧名城看向她說,“那個人已經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