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媽從樓下去了廚房,說,“加上院子和外道,十二個,溫先生心細,怕餘老六報複咱們,所以裝了攝像頭,裝的位置小奧還特意告訴我了,讓我沒事的時候檢查檢查線路什麼的,每次我出去買菜和日用品,小奧還會跟我一起,小夥子可熱心了。”

總是小奧小奧的,梵音皺了皺眉,“小奧是誰?”

音媽欣慰的笑說,“溫先生給我請的幫手,說是專門負責保護我的,怕餘老六使壞,溫先生對咱們的好,真是沒得說。”

梵音眼神更冷了,這麼官方的說辭,也就騙騙她媽媽這樣善良的家庭主婦,明明就是監視,還特意告訴她監控攝像頭的位置,這不明擺著變相的威脅嗎,讓梵音知道她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溫颯寒的掌控中。

當年餘老六逼迫她做小姐的事情,餘老六也是瞞著音媽的,怕音媽想不開,少了這張牌就沒辦法控製梵音,所以餘老六對音媽的說辭就是梵音在外麵勤工儉學還債,當然也是梵音的意思。

所以音媽也算是一直活在善意的謊言中,以為女兒天生命好,遇到貴人。

音媽從廚房的冰箱裡拿了菜出來說,“晚上在這裡吃飯不?”

梵音搖頭,“不了。”

她可不想遇見溫颯寒,本來這房子就是溫颯寒的,她每次來都戰戰兢兢,如果當著媽媽的麵遇見了,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她還沒有做好跟他逢場作戲的準備。

音媽從冰箱裡拿出一條魚,又拿出一塊鮮牛肉,說,“看看,這麼好的食材都是我為你們準備的,你說說,自從我從深洲過來,你哪次留在這裡陪我吃頓飯了,溫先生也不怎麼回來,這麼大的房子,就我一個人,想伺候你們都不給我機會,媽媽老了,不求你們能天天守在我身邊,你們忙我知道,但是陪媽媽吃頓飯的時間,總有吧?”

梵音猶豫了一下,不是她不想陪,她恨不得天天粘在媽媽身邊,關鍵是這房子是溫颯寒的,要是被顧名城知道她經常出入這裡,被查出來了,又該怎麼想她,那不就前功盡棄了麼?對於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溫颯寒到時候又會怎麼處置她?會不會像餘老六一樣將她丟進夜總會做連妓(最底層的小姐)壓榨還債?

她可不認為溫颯寒會善待一顆沒有用的棋子,亦不會天真的以為那個從不缺女人的男人會真的想包養她,讓她做情婦。

妖姐說做情婦最首要的本事是床上技巧好,可是梵音偏偏這方麵缺乏經驗,若說她長得好,那娛樂圈和模特圈裡美女多了去了,溫颯寒根本不缺,還有嘉穎身世那麼好長得又美的未婚妻,所以想來想去,她唯一的利用價值,就是先入為主的爬上了顧名城的床,被溫颯寒眼尖的盯上了。

梵音走過去幫媽媽洗蔬菜,說,“媽……嗯……不是我不陪你吃飯,隻是這房子是溫……先生的,畢竟我跟他還沒有……沒有結婚,我住他家不合適,總在這裡逗留也不合適,您也經常教育我,女孩子要潔身自好,是不是?”

音媽默默的聽著,許久歎息一聲,“是啊,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到底是欠了人家恩情,你能找到這麼好的男朋友,還能懂得自強自愛,媽打心眼兒裡高興,也是啊,你們還沒有結婚,總是來男人家裡不合適,我們家音兒出息了,總算是把媽媽的教導放在心裡了。”

梵音笑,“對吧?您如果覺得欠他的,想在這裡做保姆還債,圖個心安理得,您可以留在這裡,但是女兒要考慮的問題很多,您是在還情債,女兒想多賺點錢還溫先生的錢債,咱們出發點一樣,都是自強不息,知恩圖報。”

音媽一邊剖魚一邊點頭,“你說的是這個理。”

梵音笑,“是吧,所以女兒總是那麼忙,也是為了還溫先生的恩情呢,您這樣想想,還怪不怪女兒了?”

音媽就笑了,“你這丫頭古靈精怪的,說來說去,還是讓我不要怪你天天野的見不著人,行了,我也不留你了,要忙你就去忙吧,等你這陣子忙完了,必須陪媽媽吃頓飯。”

梵音抱住音媽撒嬌般的將臉埋在她的肩窩,笑嘻嘻的說,“以後陪您吃飯的日子多著呢,現在的繁忙就是為以後爭取時間呀,媽,我想拜託您一件事。”

音媽說,“啥事?”

梵音湊近音媽耳邊低聲說,“幫我注意一下,那十二個攝像頭都在什麼地方裝著,我留個心,別不小心隱私暴露了,多難為情呀,你每次出去的時候,多留心那個小奧,看看除了小奧還有沒有旁人跟著你,我不放心呢,隻有一個人怎麼能保護你呢?”

音媽好笑的瞅她,“這有什麼難為情的,總之浴室裡可沒有,我臥室也沒有的,小奧可是散打冠軍,一個人頂十個用。”

“哎呀,媽,你就多留心一下,女兒好放心呀。”

“行行行,媽記住了,鬼裡鬼氣的。”

梵音咯咯的直笑,陪著音媽談心了許久,瞅著時間五點多了,是各大公司下班的時間,為了避免與溫颯寒碰見,她抱著音媽寒暄了好一陣子,才戀戀不捨的離開,走到別墅鐵欄外的時候,回頭一看,音媽不捨的站在院子裡。

湖邊的風很大,吹起音媽耳邊花白的頭發,她如今不過是五十多歲的婦人,可是滿頭白發蒼蒼如六十多歲的老人,清秀的麵容布滿了操勞過度的皺紋,此時那皺紋揪心的擰在一起,凝成了擔憂而又期盼的一張臉,那是來自母愛最深處的牽掛,在梵音回頭的一瞬間,音媽臉上的皺紋瞬間展開,慈愛的笑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