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查了查天氣,就像胡大拿說的,首京下了很久的大雪,下週一放晴,下週三的時候列車基本恢複運營,下週五將又有一場大雪,如果錯過這次離開的時機,將又要推遲許久,還不曉得會不會有其他變故發生。

想了許久,梵音還是決定如期離開,或許那天才是最好的時機,他遠在澳門與家人一同過生日,一定無暇顧及首京的她。

車開行了很遠後,範衛透過後車鏡看了眼,摸了摸胡須笑說,“這丫頭還挺長眼色的,你沒選錯人。”

溫颯寒白皙的指間夾了一根煙,後靠在皮椅上,淡淡看著白茫茫的西湖。

範衛說,“小祖宗,打算玩多久?”

白色的煙霧從溫颯寒的薄唇裡溢了出來,他將手伸出窗外彈了彈煙灰,眉眼冷淡的說,“把顧名城玩死為止。”

範衛肥胖的臉上浮現一絲凝重的情緒,半晌,沉沉歎了口氣,他是看著溫颯寒和顧名城長大的,如今真要鬥個你死我活,著實不忍心,“下定決心了,就再也沒有回頭的路子,這麼做,你會徹徹底底的毀了頌小姐,你如果忍心,就這麼辦吧。”

溫颯寒輕笑了一聲,沒有言語。

雪零零落落的漫天灑下,北風忽起,顧名城站在二十餘層的高樓落地窗前,看著白雪皚皚的帝都,混凝土構築的大樓平地而起,玻璃的另一麵,風向似乎瞬息發生了改變,打亂了紛揚的雪花,如這波瀾不驚表象下暗潮洶湧的漩渦,輕輕攪動著時局的風雲。

良期站在他身後,手中捧著一份檔案,恭敬的說,“小頌提供的那份有關翔安地產的專案資料我確認過,沒有問題,那塊地確實是從郭丙手裡出去的,他急於賣掉這塊地,我查過郭丙這個人,商人,陷入數億債務糾紛中跑路了半年,幾個月前突然又回來首京,著手出讓翔安那塊地。”

良期停頓了一下又說,“隻是……小頌收集到的資料跟我們收集到的資料有出入,我們之前收集的關於翔安的資料所有權人是一名叫做周銳的男人,而小頌遞交上來的資料上所有權人是郭丙,我查了一下,乙方出示的檔案中,實質土地權屬所有人,使用權所有人等相關檔案皆是周銳的名字,但是我去局裡核查權屬資訊的時候,工作人員告訴我資料丟失,查無可查……所以,我認為這塊地有問題,很有可能涉及了金融詐騙,我託內部朋友調查,才查到郭丙的所有權資料,所以這塊地的真正權屬人應該是郭丙。”

顧名城看著窗外紛飛的落雪,淡淡道:“為什麼擺在明麵兒上的事情都是周銳出麵簽字確認,為什麼小頌遞交的資料裡所有權人不是周銳而是郭丙,但你去局裡卻無法查取具體資訊核對……”

良期說,“我也很疑惑……”

“因為那塊地的權屬所有人不是周銳,也不是郭丙,他們叔侄隻是掩人耳目的幌子。”顧名城波瀾不驚,低低自語,“有人極力想要掩蓋這塊地的所有權人,也有人極力想要揭露這塊地背後的秘密。”

“叔侄關係?”良期臉色微變,沒想到這場簡單的地產交易背後居然有兩股勢力博弈較勁,除了天曜集團,他想不到還會有什麼人參與進來,誰會有那麼大的能耐讓市局三緘其口視若無睹甚至參與包庇。

良期驚異的說,“既然不是郭丙和周銳的地,我們為什麼要跟他們做交易,出讓合同以及那些確認書上都是周銳簽的字!這……現在想追回款項還來得及,將損失降到最低!”

顧名城冷靜平緩的說,“我有必須做這筆交易的理由,後麵的事情你不用跟進了,那塊地過段時間會轉至集團名下,手續流程會正常走,你隻需要找到下家,盡快出手這塊地。”

良期怔了一下,收購這塊地之後再迅速轉手賣掉?顧總打算親自處理這件事麼?他看著顧名城頎長的背影,恭敬頷首,“是。”

落雪到了中午的時候大了幾分,首京未來得及融化的冰雪上便又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粒,外麵的風很大,拍打的樹枝椏大片大片的掉下斷折的冰柱子,沈嘉穎穿著粉色的睡衣,站在二樓的藏室前,驕傲的麵孔淡淡的看著來來往往的傭人。

傭人們將珍藏室裡數以千計的洋娃娃,冷凍封藏的玫瑰花,大摞大摞的相簿相框整箱整箱的往外搬。

那些相框細細辨識,皆是沈嘉穎和顧名城的合照。

沈母穿著工整的襯衣站在一旁,不知該怎麼勸她這個倔強驕傲的女兒,私心裡她是想讓女兒跟顧名城在一起的,畢竟她們看著顧名城這孩子長大,德藝雙馨,品學兼優,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

雖然颯寒這孩子也不錯,但是自從十年前發生了那檔子事以後,這孩子到底是變了的,性子變得讓人捉摸不透,盡管每次過來,他的笑容還像是小時候那樣燦爛幹淨,可是沈母的心裡沒有底。

這些年他和穎兒天各一方,穎兒對他的依賴遠沒有對顧名城的依賴深,哎,自己的女兒什麼心思,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無非是傷透了,又逢著颯寒對穎兒一往情深,數十年如一日,穎兒在最脆弱的時候,颯寒無微不至的關懷,穎兒一感動,便這麼稀裡糊塗的答應了他。

沈母指著一個傭人說,“都小心點,那些相框都是尚好的瓷,別磕碰著了。”隨後她走過來,勸說,“丫頭,這些東西都是名城送給你的,以前你總是捨不得扔,攢了這麼多年,真要讓那些下人一次性全扔了?”

沈嘉穎的臉色很蒼白,她咬唇說,“是,一個不留。”

沈母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沈嘉穎的手背,“不是我說你,這麼多年名城什麼性格,你還不瞭解嗎?他自幼接受了高等教育,良好的修養和家世讓他的眼界和格局都比旁人要高,你們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他怎麼會放著家境優渥的戀人不要,跑去要一個家境不好,沒什麼教養的女人呢?名城做不出這種事,這孩子在陶喬的影響下,從小就在乎門第聲譽,也看重門當戶對,所以這事出在那個勾引他的女人身上,你也說過,名城那晚喝醉了,這是被人趁虛而入了,丫頭,名城那麼優秀的男人,多少女人覬覦著,你這是被人算計了啊。”

這些話深深的刺激了沈嘉潁,她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憤怒的渾身顫抖,“媽,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對她還不夠好嗎?我帶她來家裡,跟她同吃同住,我甚至把她當親妹妹,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搶名城,為什麼……”眼淚掛在她的眼眶,倔強的不肯掉落。

沈母心疼的說,“你說的那個女人,是頌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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